叹息一声,两指断针三分之一,又摸出一个瓷瓶用针尖沾了少许,说入针浅或许好一些。
她闭目以待,只觉得脖子某处刺痛,紧接着另外三处也被针所封,她只觉得血气瞬间凝固,头晕眼花,吃痛的呻吟出声。
张眼却瞧见他的双目含着似水柔情离她的眼眸寸许,身子被他圈住,紧接着鼻尖相擦,他柔软的唇瓣轻轻的触碰上她的。
她瞪大了双眸,下一瞬有一种近乎满足与狂喜的情绪涨满心房,让她的嘴角勾到最高。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探上她的后脑,指尖轻点,出声让她别动。
紧接着后脑一疼,她最后看到的是一抹担忧掠过他的双眸,便陷入黑暗。
往后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晓红后来说,她被发现的时候躺在自己卧房里,昏迷不醒还发起了高烧。
她这一病就病得凶且昏沉,刚开始水米不进,后来慢慢烧退可以吃点粥了,而等她完全醒转已经是十天后。
爹娘怎么问,她只记得自己偷溜出去淋了雨,故而晓红替她读书一事自然穿帮,她眼睁睁看着晓红饿了一天、还罚跪祠堂。
她见爹爹读着信,气的直骂,又会见几位重臣商谈着什么,可始终没有记起来爹爹的事。
她很快痊愈,活蹦乱跳,什么都记得,可偏偏忘了他。忘了他的容貌,忘了去看星河,忘了后山遇到过太子,忘了太子要杀她,忘了他与她的约定——从此忘却。
直到不久后爹爹离京,她尚云里雾里,圣旨一下、举府皆惊,而后先帝驾崩、举国皆丧,爹爹染了风寒而亡,似乎命中自有劫数,苏府并未逃脱家破人亡的结局。
若芸怔怔的跌坐在地板上,双目干涸、两颊泪迹斑斑,疼痛已然散去,一股无形的痛楚和凄然在她心中蔓延。
她挣扎着起身,望见手中攥着的花枝,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这一枝繁花是他答应给她的,现在却似她与他的过往一样风干。
她瞥眼往着那被她当钥匙用了几回的蝴蝶钗,下意识抓在手里,而那一支糖人,早于灯火微烤下在纸上化成糖水。
她还记得,他三年后再次与她在凉亭相见,曾瞧着她买的糖人发呆……
若芸泪水模糊,捏着钗子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不禁冷笑出声。
荣锦桓果真对她上了心,要不然那宣她寄养楚府的圣旨,怎能那么快就下,他守着约不曾细寻她,可她在楚府被关了三年,根本无缘再见他。
明明那日他都寻到了她,是她,是她不甘呆在楚府,是她跟着荣逸轩的轿子走了。那时传言说荣逸轩娶了小妾,他恐她已许了他人,这才不敢同她相认的罢?
他再见她是心痛还是恐慌她不得而知,但他却能无悲无喜替她引路,在金殿上断琴弦救她,又让百泽保护在她身旁,为了她单枪匹马入姚华山,为了她,与夏朱月动手。
他自始至终淡笑,一副有所谓也无所谓的态度,云淡风轻,可他偏偏执着至此。
她根本无法得知,他是如何取得被赵无阳藏起的下半张信,根本无从得知,他在后/宫步道让她跟他走,到底饱含了多少期待。
而她,再次拒绝了他。
他现在恨死她了吧,她不认得他,不领情,他尽管听着她弹奏似曾相似的曲子,也能狠心折断那曾经记录过往的玉笛,如同折断了他们的一切。
“我娶可好”他原来已经说了第二次,可再也不会有第三次!
落花也有蝴蝶青睐,她才是那易折易落的一季花,他尚容颜正好,她却要老去。他不愿骗她,所以常德那句“执子手、与子老”他选择了摇头。
她冷笑,放肆的大笑,泪水再次汩汩而出。
她除了笑还能如何?
笑自己的迟钝,笑命运的捉弄,笑生不逢时,笑自己在真正失去时候,才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这三五载,异姓王协助皇上诛外戚、杀权臣,治水文、改赋税,天颐元气逐渐恢复,又并离国、震国威,让北胡不敢再动,南有夏朱月调停、朝中有程清肃坐镇。
若她不上殿,荣锦桓怕早就忘了她,又怎会再起意设局?
百泽说得对,异姓王早无所惧,她不知不觉中竟当了荣锦桓牵制程清璿的棋子,与她数年前的愿望竟截然相反。
她瞅着手上的物件,这是他应给她的,可她却失约了。
是她给了他期待,可她却堂而皇之的从他身旁离开了,她欠他的永远还不清,但她现在根本不想还清,只想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