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东没起来,也没抬头,一字一顿,沉着声音说:“我知道他是求财,麻烦饶少跟跛脚七说一声,那五千万他要,我随时可以给他,也不会报警抓他,只求他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饶起云摸着下巴,喃喃说:“可是人已经不完整了啊……”
“她怎么了?”席向东倏的抬起头,眸光急痛。
饶起云忙摆摆手:“哎呀,我就是推测,老七那个人,最是变态,自己脚有毛病,见不得别人脚好的,你说那丫头生得貌美如花,跟老七那种粗野男人在一起关了个把月,还能完整吗?”
他故意拿话撩席向东,看他是否会动摇。
却见席向东只是微微蹙了眉,更加急切的说:“饶少,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只要你有需要,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话别说的这么满。”饶起云阻止他,“让你杀人放火你也愿意?”
“……”席向东沉默,不解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分分钟都有可能手染鲜血,刚才在花园后,你也看到了吧?有时候不是我想,是别人逼的。”他顿了顿,一只手放在席向东肩上,拍了拍,“还记得我当初劝过你吗?女人跟腕表一样,只能是装点自己的工具,太过执着于一样东西,到头来只会落下痛脚。”
他说完,摇摇头:“席总,我替你不值。”
席向东偏过头,看见他放于自己肩上的右手,骨节分明,关节处和掌心有厚厚的茧,明显是常握枪之人的手。小拇指的指节上,戴着个黑色羊皮指套,隐约能闻到羊皮独有的细腻膻味。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指套上,饶起云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拔开了指套——
那小指上没有指甲,圆凸凸光滑的顶端,比寻常人的小指都要短上一截。
席向东呼吸一窒,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
饶起云自己倒不介意,开玩笑般打量着自己的小指:“知道我这截指头怎么断的吗?”
黑道上血雨腥风,并不为奇,只是这样真实的断指摆在面前,多少令人背脊发寒。而饶起云活得太过潇洒恣意,压根让人感觉不出他身上有什么血淋淋的过去。
他倒也没有说故事的欲望,只意味深长的感慨了句:“祸水红颜,所以说啊,女人,都是祸害精。”
席向东许久没有说话,饶起云终于肯扶他起来,甚至亲自弯腰,替他掸了掸膝上沾的泥土。
“席总,我看你还是回去等警方的消息,说不定你那女人,哪天就自己好端端的跑回去了呢?”
他说的没头没尾,还有点离谱,席向东却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那我先谢过饶少了。”
饶起云故作不明白:“咦,谢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席向东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告辞。
饶起云独自坐在圆桌前,又欣赏了会儿游泳池里的美人鱼,赏心悦目的眯起眼睛。好半晌,才叩叩桌面:“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