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静等着他说。
果然,许远航打量了她半晌,笑着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淖云要是有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女朋友就好了。”
所以他才私下给她送茶叶,还约她有空的时候去家里坐坐?钟艾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看得这么远、这么透,心里一半对他更是肃然起敬,另一半却娇羞不已。
许远航痛心地说:“上次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养了一个畜生儿子,这可能是上天对我负心的报应吧,虽然素卿原谅了我,但自己造的孽,总是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老爷子,您别这么说……”钟艾嗫嚅着说,“其实,面临这种选择……谁说得好呢。我们毕竟是凡人。”
这事搁在别人身上,她能豁达地看开;可是搁在自己身上,她却绝不原谅。钟艾觉得自己很虚伪。
许远航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发生那件事。我想,淖云大概更恨我了。可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求你。”
堂堂的地产大鳄许远航,竟然对她这样一个无名小辈说出“求求你”这三个字,实在是太折煞了。钟艾急忙说:“老爷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什么能量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您。”
许远航说:“我看得出来,淖云那小子很喜欢你。去美国上市的事,不也是你策动的他?你对他有不一样的影响力,说话做事又有方法,我相信你。老实说,我的心脏如果再不动手术,大概支撑不了多久了,但是公司的事我又实在是放不下。只要淖云愿意替我代理董事长三个月,不。最多两个月,我就能安心去做手术。不然,我一走,公司就会被那两个败家子给整垮。小钟,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天大的忙?”
钟艾心里清楚,许淖云对父亲成见太深。要说动他回绿城,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老爷子现在能求的人只有她,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一个重病缠身的老人,只好勉强点头说:“我答应您,一定尽力。”
许远航闻言,激动得几乎从轮椅上站起来。他和邢秘书相视一眼,两人似乎都如释重负。许远航说:“孩子,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我一定涌泉相报。”
钟艾羞涩地笑着说:“老爷子。您真的快折死我了。事情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只是尽力弥补而已。”她心里叹道,能不能说通那头倔驴还不知道呢……
跟许远航谈完了,邢秘书送钟艾回到会场。两人刚分开。许淖云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冷冷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钟艾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许淖云的脸上阴云密布,他冷冷地看了她半天,扔下一句:“跟我出去。”然后便抬脚往外走。
看他的样子,刚才邢秘书送她回来,多半是被他看到了。钟艾揣着忐忑,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
到了外面的花园里,许淖云突然停了下来,钟艾差点一头撞上他。他回过头来凶巴巴地问:“你刚才是不是见许远航了?”
钟艾看着他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叹了口气说:“是。”
“我不是叫你别去管他的事吗!”他真的发怒了,“你到底长不长记性?!上次发生了那种事,你还不吸取教训吗?!跟他有什么好谈的?要是你又……!”
一想起上次在许远航书房里发生的事,许淖云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这个白痴女人竟然还去理那帮人,她脑子里难道没有“记仇”这两个字?!
钟艾坦诚相告:“淖云,上次的事老爷子也不想的,我觉得你不该迁怒他。你没看到他今天坐着轮椅来吗?像他那种身份的人坐着轮椅出现在公众场合,别人会质疑他的健康状况,明天绿城的股价就要大跌。他为什么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来?是因为他想见你。你却连招呼都不跟他打,是不是太无情了一点?”
许淖云快气死了。他因为她才跟许远航彻底交恶,她却站到另一边去了。他大声吼道:“他股价跌不跌关我什么事?那是他自己需要负责的!我要负责的只有自己的公司和女人!我已经明确说了,我绝对不会去管绿城的事,你到底带没带耳朵?!”
他又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他答应过以后再也不吼她的。钟艾委屈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她是他的女朋友,难道连说句真心话他也不许吗?
许淖云被钟艾那样看着,心里更是毛得不行。他一甩手说:“以后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希望你记住这点!”说完他便扔下钟艾转身大步离开。
钟艾耳边回响着他无情的话、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心里委屈得不行,眼圈又跟着红了。
她低下头揉了揉眼睛,把不争气的泪水从眼角抹去。睁开眼时,她忽然看到脚边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那个光点晃了晃,然后慢慢地闪了三下。
闪三下,我爱你。
她回过头去,张默雷正站在一株大梧桐树后,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