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不常有,乱世格外多。太后听到桓原与众老臣欲弹劾当今天子,顿时惊得二目圆睁,愣在当场,半天不出话来,心中暗想“好你个桓原,这又是为了那般,新帝登基才三个多月,今日你便又要废掉。更何况那司马集正是你桓原推举的呀,想立就立,想废便废,岂不成了儿戏,让本宫如何与列祖列宗交代,如何向天子百姓交代?你这分明就是在逼宫。”
于是太后沉声道:“一国之君关乎国之根本,天下百姓福祉,况且天子登基不满百日,怎可轻言废立,即便天子有错,此事也应从长计议,众卿家还是请回吧。”
桓原一动没动,仍旧跪在地上,其余众臣看见桓原不起来,也都跪着不起。太后见状心中不悦,但又顾虑桓原势大,可太后的尊严又不能丢,便将身旁茶几上的茶杯轻轻一顿,道:“本宫的话难道众卿家没听清吗?”
桓原身后一众大臣忙皆伏地叩首,唯独桓原直接起身站起,环顾四下,又看向太后,拱手道:“臣已料到太后一定会震怒,认为臣等胆大包天,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臣犯君,竟敢行‘伊霍之举’,弹劾天子。太后可否暂息雷霆之怒,容臣禀明详情,太后若仍觉得臣所言不实,臣愿听凭太后发落,或杀或剐绝无怨言。”
桓原根本没给太后接话的机会,便紧接着道:“太后,臣若无真凭实据,绝不敢妄言。当年天子还为东海王时,臣女莲儿便已嫁与殿下为妃,后殿下被群臣拥为天子,女亦被册封为后,此事满朝文武众人皆知。然二人多年来却只有结发之名,却无秦晋之实,天子在藩夙有痿疾,且专好龙阳之癖,与伶人厮混宫闱。更甚者,现今王子亦并非帝出,乃是明妃与他人私通所生,如今此消息已传遍民间,成为建康百姓茶余饭后之谈资。如此天子,对先帝不忠,为人子不孝,为君上不仁,为人夫不义,败坏人伦,辱灭祖宗清誉,皇室威名,难道不应被弹劾吗?若非涉及江山社稷臣又怎能将此等暗昧之事揭露出来,毕竟这也会有辱皇后清誉啊。而且,就在昨日天子又与相姓伶人在御书房厮混,正巧被臣撞见,臣不能视而不见,忍无可忍之下将其拿获,此事还请太后明察。”
桓原完全场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垂首等着太后发话。崇德太后面露难色,道:“桓卿所列若皆属实,那天子德行就确实有失,可是这毕竟关系重大,本宫只怕其他宗亲、重臣会有人反对。”
桓原听罢,双眼一眯,将脸一沉,向前连走几步到,“仓啷”一声将腰间宝剑抽了出来,把太后吓得往后一闪,桓原道:“太后莫要担心,若是有人胆敢不识时务,拥附昏君,臣手中这把先帝所赐之剑定不饶他。”
太后定了定神,忙道:“诶,桓卿言重了,桓卿能为江山社稷着想,是大晋之福也。若是有人有异议,便让他讲出来,若是无理取闹,本宫也不饶他。”
此时,众臣中一位老臣叩首道:“老臣南宫向,有本启奏。”
太后看去原来是三朝老臣南宫太傅,便道:“南宫爱卿,你年事已高,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讲来。”
南宫向谢恩,缓缓起身,又咳了几声,才道:“方才桓大将军所言非虚,臣亦已有耳闻,如今民间有谣云:‘君非君,夫非夫,子非子,父非父,皆众乱,天下亡。’其中所指大概就是此事,老臣听后实在是羞愧无比,怕是有一天会无脸面对列位先王啊!为救社稷如水火,老臣亦主张废黜昏帝,请太后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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