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明进了院门,看慕容祯失魂落魄地坐在花厅上。
“她说,如果我有本事,就能够查出她的过往。我以为……自己可以查出来,她说出来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很显然,慕容祯动心了。
云罗若痛了十分,他也会痛上七分。
王瑞明沉吟道:“真没想到,这内里居然另有隐情。”
慕容祯定定地看着地上,突地眼珠一转,厉声道:“小邓子,吩咐下去,今日的事,任何人不得传出半个字去,否则拿头来见。”
云罗回到绿萝苑,对袁小蝶道:“让他们备好彩舫,天暮之前登舫离京。”
袁小蝶没有说太多,今日连她也是第一次听云罗提起过往,一个年幼的女子怀揣自己的秘密,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有钱,其目的只是为了向仇人讨回一个公道。袁小蝶体谅她的苦,因为袁小蝶也曾有自己的家仇国恨。
袁小蝶出去了两趟,将一早备好的包袱分作两次拿走。
酉时一刻,云罗拜访了慕容禧。
慕容禧热情地招待着她,把最好的茶叶,最好吃的糕点都一并摆了上来,
云罗含着笑,“禧郡主,我是来辞行的。叨扰了这么久,我也该离开了。哥哥生前最爱云游天下,我想继续走他未完的路,写一些更多更好的故事。”
慕容禧面露憾色,“你写的《玉玲珑传》我瞧过了,真的写得很好,与云五公子难分伯仲,难怪世人都说,你们是天赋奇才。”浅呷了一口茶,“真的要离开么?”
“我实在没有再留下去的藉口,只想四处走走,去山水之间,或去看大漠风光……谁知道呢,走到哪儿算哪儿,天下这么大。哥哥常说,心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她盈盈浅笑。
慕容禧很是羡慕,可她是郡主,还是待嫁的郡主,在这个年纪出阁的女子不多,她不能再耽搁了。“等你回京城,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接你到家里作客,住多久都行,我的家永远对你敞开着。”
“谢禧郡主。”云罗与她寒喧了许久。
袁小蝶抱过一只可爱的小狗来,云罗接过,轻柔地抚摸着,“这是我答应给广平王的小狗,养了好些日子了,还想请禧郡主待他回来,替我送过去。”
她曾说过,待他回来,他们俩订亲。
慕容祯归来,慕容祎却没有消息。
虽有鸿雁传书,他的归期却难以预料。
慕容禧笑着接过小狗儿,“浩儿那儿也有一只,他当成宝贝一般。”
“郡主若喜欢,等以后有了更乖巧的狗儿,我送你一只。”
两人寒喧了一阵,慕容禧知她要离开,出了阁楼,亲自陪她出来,这一次云罗却没有绿萝苑,而往后门方向移去。
后门外,停驻了一辆马车。
慕容禧好奇地道:“这就走吗,连包袱都没有?”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银票另置就是。”云罗欠了欠身,“此去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还请郡主保重!”
云罗上了马车,挥了挥手。
马车驶出了富贵里,云罗在半途又另换了一辆寻常的马车,这才离开京城。
待慕容祯得到消息时,天色刚暗,骑马追出,却早已经迷失了方向,不晓得她是从京城哪个方向离去的。再往百乐门,只听服侍的丫头道:“我家副门主送门主去了。”
再问何处,连丫头都说不上来。
慕容祯问了慕容禧,才知云罗要乘船离开。
待他赶到运河码头时,只看到夜色中一艘漂亮的彩舫往远处缓缓驶去,耳畔回荡奇异的曲子,凄婉而哀伤的,和映着运河湖面的月光,微微荡漾。
她是真的生气了,就因为他想知道她的过往,却不知道对于她来说那一路太过痛苦。
彩舫的四角翘檐上挂着四只大灯笼,不是红色,也非白色,而是桔黄色的,每只大灯笼上写有一个大字“云”。
慕容祯痴痴地凝望,突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却是慕容祉骑在马背上:“回府没见着你,听小邓子说你在打听云罗的事,我一猜你就是到这儿来了。”
他无语沉默,只看着运河上远去的彩舫。
她是一只纸鸢,而线头却不在他的手上。她来去洒脱,说走便走,与慕容禧道别,却不愿与他言语,她一定是生气了,甚至认为他连做她的朋友资格都没有。
慕容祉勾唇笑道:“今儿连皇伯父都知道云罗与神宁府的事,还笑说好些年没遇到这么特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