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儿之灵位”,“你要是愿意就收下吧,如果可以,你在认为合适的地方替灵儿立个衣冠冢。”
“不能……”凌学武哽咽着,想到刚才那个梦,越发相信是玉灵儿在天有灵托给他的,“不能让灵儿葬在京城么?”
小玉倾城道:“灵儿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让你母亲继续扰她的地下安宁么?立个衣冠冢吧,灵儿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扬州的那些年,还有与在一起的几月。凌小候爷,你保重,我们得回洛阳了。”
马车开动,小玉倾城与两名女弟子上了马车,后面跟着四名押送棺木的小厮。
轧!轧!轧!就在不久前,他和玉灵儿踏上私奔的路,而今天人永隔,他还能清晰地记得玉灵儿的笑颜,玉灵儿的声音,却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凌学武抱着灵牌,迷迷糊糊,昏昏噩噩的往他们曾经住过一月的小院移去,收拾了玉灵儿生前穿过的衣衫,又花钱备了副薄棺,在城外宝相寺的后面建了座衣冠冢。
做和尚!
虽然他还活着,他的心已经随灵儿去了。
灵儿死了,他也不想苟活。
他愿意为她做个僧人,愿意为她日夜诵经,只求她们母子在地下能够获得安宁。
凌学武将灵牌裹入包袱皮儿,大踏步地往宝相寺移去,跪在神殿上,恳切地道:“大师,我看破红尘,请为我剃度吧。”
一位年纪较大的僧人面露疑色,宝相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庙,亦是皇家寺院,他们认得凌学武,这是神宁大公主的儿子。
“阿弥陀佛,凌施主许是太累了,且去香客房里歇息几日。”
凌学武来时说,僧人们以为他是冲动。
第二天一早,僧人正在做早课,他又出现了,一脸真诚地道:“大师,请收下弟子吧!弟子看破红尘,愿入佛门诵经修行。”
这一回,僧人们觉得事情闹大了,不可能是冲动,当即派了小和尚回神宁府报信。
很快,凌德恺领着侍卫、家奴就到了。
凌学武披着头发,盘腿坐在香客房,正一脸凝重地念着经书,那模样真真像极了佛门小僧人。
凌德恺惊呼:“学武!”
他微微移眸“阿弥陀佛”,然后继续念经,“施主,贫僧意欲出家修行,自愿了断尘缘,请施主回去吧。”
还没做和尚,便自称“贫僧”了。
凌德恺跺了一下脚,这是他儿子,凌学武要是做了和尚,他和神宁下半生靠谁?他们夫妇就只得这一个儿子,这不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瞧笑话,一个凌雨裳闹的还不够,连凌学武也和他们闹上了。
“来人,将小候爷押送回府。”
凌学武挣扎着,两名侍卫死死地制住他,他舞手臂,抬腿脚:“放开我!放开我!”神宁害死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不,准备地说,是他累及了玉灵儿,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玉灵儿和孩子在地狱受苦,他要为她们诵经,要让她们母子得到解脱。
他挣扎了一会儿,见再无作用,不再动弹了,像个木头一般被凌德恺推进了马车。心下,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梦里一切:看玉灵儿披散着长发,从窗外飘入,哭诉着她的痛苦;他又似看到了玉灵儿堕入地狱,正饱受烈焰焚身的苦痛,还有来不及出生的孩子,正哇哇大哭着,似乎在责备父母不给他出生的机会。
她是他最爱的女子,即便她死了,也要饱受煎熬。
他是男人,怎可袖手旁观?那是他的妻儿,玉灵儿说若是他不这么做,百年之后,他也得下地狱,因为神宁府罪孽深重。
凌学武回到了桂堂,盘腿坐在床上,不说一句话,就如一个久在佛门修练的僧人一般,手里转动着一串水晶佛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阿弥陀佛”。
大丫头将丰盛的膳食摆上桌,“小候爷,该用膳了。”
凌学武微睁着眼睛,空气里都是一股肉香的味道,他是僧人,吃什么荤腥儿,道:“不斋菜吧?既然不是,令人送回去,辛苦女施主帮贫僧做斋饭。”
两名大丫头愣在门口,怪异地看着床上盘腿坐着的凌学武,这要是传扬出去,谁会相信神宁府的小候爷居然闹着要出家,而起因还是因为他最喜欢的玉灵儿没了。
很快,大丫头们将这事禀给了神宁。
神宁气哼哼地道:“还能耐了,真当他是和尚,要吃斋饭,要吃就那些山珍海味,他若要吃斋饭——没有,本宫倒要瞧瞧,饿上他几顿,看他吃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