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帮我们的人是谁,到底欠了他一个人情。”云罗想着,还是得寻出这个人才好,她把有可能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慕容祎?不是。
李万财?好像还没这么大的本事。但若舍得一笔巨财买通六公子与巧芝,倒有这个可能。
玉倾城、花无双都曾说过要助她,但这二人如今不在京城,而在扬州,更帮不上忙。
云罗再也想不出是谁了。
她突地想到慕容祯,他在徽州,她不敢奢望他出手相助,只求他袖手旁观就好,何况神宁大公主是他的亲姑母,慕容祯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开罪自己的亲姑母。
云罗问:“舅舅、舅母可好?”
谢玉本笑答:“他们都好。我爹问起过你的事,我没敢说得太多,只说你过得很好。”
云罗忆起几年前,她护送谢如茵的尸骨回东溪县,避开众人的耳目与谢如茂相认。因为谢如茵的原因,凌德恺买通了蜀王府及梓州知州,迫害谢如茂,让谢如茂辛苦得来的举人功名付之流水。谢玉基在东溪县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秀才,偏偏远不及他的人早中举人,唯有他却是屡试不中。
谢如茂一直怀疑谢如茵与云罗的去向,可凌德恺一口咬定,当年他没有见着人。原是一同离开家乡前往京城的,冯氏和凌学文相安无事,独没了谢如茵母女的下落。谢如茂心下不服,寻了相熟的客商帮忙的打点,一直没有消息。
谢玉本正色道:“接下来,表妹想怎么做?”
云罗咬唇,心头的恨波逐浪翻滚,“凌雨裳算是毁了,可还有凌学武……”
“表妹要对付凌学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虽是复仇,却是正大光明的手段。”她紧握着棋子,“大表哥,当年我娘便是在洛阳白马寺后山遇害身亡。她真是太可怜了,明知争不过神宁,只求一纸休书,带着我回家乡平安度日,可是他们也不肯放过她……杀妻灭女,这世上没有比他做得更狠的。我不能杀他,但我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为自己干过的错事懊悔余生……”
年幼的云罗漂泊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在她的光鲜背后,是一颗被痛苦浸泡的心。
谢玉本面露怜惜,“我会帮你。”
“可我却不想累及表哥,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她含着苦笑,“表哥不该来京城,要是我娘在天有灵,她一定希望谢家可以平平安安。”
“你的母亲也是我的亲人,她死得悲惨,我又岂能放过仇人?”
云罗想的是:有她一个人痛苦着便已经足够了。
谢玉本轻声重复道:“你也是我们的亲人。爹和娘一直都很挂念你,爹最大的心愿是能再见到你。他听说你长得像姑母,直说你一定是个又美丽又得体的女子。”
明明是女子,却用一袭男袍遮婵娟,这其间又该有多少无奈。
谢玉本抓过一只包袱,“这是我进京前,我娘为你准备的。一针一线,都是玉茵和我娘为你做的。”
云罗的心头一暖,泪盈于睫,没让眼泪滑落下来,伸出手来,轻缓地接过包袱,“代我谢谢舅母和表姐。”
“都是一家人,你这么客套,爹娘知道了会难过的。”
云罗嫣然一笑。
谢玉本落了一子,“上次玉柱追问你的事,我没敢多说,他到底太年轻,我怕他知道了误事。”
“你没说是对的。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快乐,谢家需要有一个人置身事外,更需要有一个人不晓此事。”
谢玉本沉默了,这也是谢如茂的意思。
在谢家人里,不晓实情的只怕就谢玉茵、谢玉柱兄妹二人。而谢如茂夫妇都是知道的,当他们知道谢如茵已死却是在数年之后,当他们知道年幼的云罗独自一人生活更多的则是怜惜。
谢玉本突兀地道:“你了解建兴伯府的韩大小姐么?”
云罗一怔,摇头,她所知道的都是百姓们口里议论的话题。
谢玉本长吐了一口气,“怪可怜的,听说九月才满十六,原是要在九月出阁嫁人的,竟出了那事儿……”摇了摇头。
一个深闺的小姐,遭遇不幸,被家人所弃,送往庵堂,如花妙龄,只能以古寺青灯为伴,只能以悠悠哀怨了此残身,即便是被人算计,可是又有哪个男子会接受她那样的过往,回家途中得遇贼匪,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失了清白、名节。
云罗突地忆起,谢玉本的结发妻子在五六年前就已经病故了,留下了一双儿女,原是其母杨氏帮着拉扯的。“大表哥莫不是对她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