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那番话六公子许是动心的,可没想到栀香没出面,只令人送来了一纸所谓栀香的证词。
神宁笑道:“就那两页纸,便要证明我女儿之罪么?谁不知道那不过是死人,据本宫所知,栀香只是个丫头,大字不识几个,这会不会是有人乱写冒充的?今儿本宫这里早已经备好了几个精通查验笔迹之人,要不令他们查验一番。”
珮儿面露慌色,争辩道:“禀大人,这证词确实是栀香留下的,上面还有她画押。”
云罗心下暗骂了一声“不好”,很显然,这证词是刚准备的,但凡精通笔迹的人,都会瞧出这是新写的,而照六公子对外的言辞,早在上个月栀香就已经死了,死了许久的人怎么可能还留下指控他人的证词。
这事,除非栀香出面。否则六公子精心准备的证词也成了一张废纸。
云罗有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原以为一切都会照着她的预期进行,没想一一呈现的证据都被神宁给驳了。她第一次对神宁有了别样的认识,神宁刁蛮,却又强势,她努力地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是想与之可以抗衡,现在才明白,对付神宁这样的敌人,根本不需要正大光明的法子。而她不善行阴谋、坏事,自来处事磊落。
纪罡令公孙先生进行查验。
神宁带来的牙行先生也帮忙看了。
“禀公主、纪大人,这证词应是最近两日写的。”
神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纪大人可听见了,这个贱婢要诬陷我女儿,栀香早已死了,一个死人哪来的证词?诬陷当朝郡主,纪大人,该当何罪!”
一抓住机会,神宁便咄咄逼人,气焰强势得不可退让,一双眸子化成了厉剑一般,似要将珮儿顿时盯出两个窟窿来。
纪罡面露难色,在开堂审理之前,所有的证人、证词都得到了证实,而他也明白栀香没有死,只是身负重伤。
除非栀香出面,珮儿定会因诬陷当朝郡主之过被当廷杖责。
云罗心下发紧,六公子到底还是护着栀香,不想栀香抛头露面,可是今日是最好的机会,要是不能让凌雨裳的罪名坐实,而纪罡领了皇旨,必须在今日结案。
公孙先生抱拳道:“按照我律例,诬陷命官、朝臣,当堂杖责二十大棍。”
珮儿一听,惊叫起来:“大人,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没有说谎,这确实是栀香的证词,并不是诬陷。”
神宁厉声道:“众所周知,栀香在上个月就死了,而这证词是最近两日的,这不是诬陷难道还是真的?”
珮儿摇头,她生得娇弱,二十大棍下去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而当廷遭受杖刑,这让她往后如何做人,公堂外挤着那么看热闹的百姓。
纪罡抓起一片令牌,扬手一呼:“执刑!”
皇家的颜面得顾,律例更得遵行。
珮儿被两名衙差按下,正要落棍,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请慢!奴婢便是栀香!”
但见巧芝、曾经的栀香衣着一袭寻常的衣衫,神色憔悴地出现在人群里,身边跟着一个服侍的婆子,正缓缓而来。
凌雨裳此刻如见了鬼,指着她支支吾吾地大嚷:“娘,她……她……”
栀香该是死了,可现在却出现在人群里。
她一边走一边道:“纪大人,那证词上所写所叙全都是真的。昭宁郡主于三月二十七日被广平王退亲,之后,就在她居住的郡主阁里挖出了巫蛊小人,她怀疑是三月二十六日给她添妆的小姐们所为,她列写了一张有十六人的小姐名单,要对她们进行一一报复……”
凌雨裳跳着脚,伸手骂道:“贱婢!那是本郡主写的邀请女宾客的名单,你想害我,你想害我……”
栀香,不,她现在叫巧芝,冷厉地迎视着凌雨裳,“我做了豫王府六公子的人,因我知晓太多的消息,昭宁郡主便派人行刺于我。六公子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故意对外宣称说我已经伤重而亡……”
人群里,六公子举手朗声应答:“纪大人,在下可以证明栀香所说的每一句话。”
云罗心头一沉:她并没有说服六公子上堂作证,就连栀香能出现在公堂,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因为六公子虽然无耻、下流,可还算有点良知,他对女人不可能专情痴心,却会护着自己的女人。
神宁秀眉微挑,厉斥道:“慕容禄,你跟着起什么哄?还不滚下去。”
六公子看了一眼,不以为然,抱拳道:“纪大人,栀香早前是昭宁郡主身边服侍的侍女。”他一扭头,看着张虎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晚在豫王府行刺栀香与本公子的人是你和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