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
    “你说得不错，确实如此。”李月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姐姐为什么不看好齐家呢？”萧雪琼问道。

    “这要说起我父皇起兵时的形势了，那时你父皇刚被谋害没多久，”说到这儿，李月容有些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见萧雪琼毫无伤感之色才继续说道：“正是四方蠢动，但凡有些势力的世家大族，无不想趁乱取利，登上至尊之位。可问题在于，虽然门第有高低，势力有强弱，但即使是其中最强的一方，也没有把握一一征服所有的潜在对手。贸然出手，无异于火中取栗。这也是为什么元托这个蠢蛋弑君以后还能做上好几天的皇帝梦。”

    萧雪琼虽未曾想过这些，但李月容徐徐道来，她也不难听懂。

    “在众人逡巡不前之时，李家一路东进，不过数月就打到京师，你觉得为何如此容易呢？”李月容问萧雪琼。

    “唔......”萧雪琼想了想，回道：“因为姐姐家势力最大吧，他们虽有一较胜负的冲动，但又不敢妄动。”

    “没错，这是一个缘由。”李月容点点头，“但更重要的是，李家在起兵前就已经得到数家的支持，江州齐家就是其中之一。江州城不攻而破，负责东南驻防的齐家对新朝可是功不可没。”

    “啊？”萧雪琼吃了一惊，旋即又释然，但随即又有些迷惑了：“这和姐姐看不上齐家有何关联呢？姐姐总不会是嫌弃他们不够忠心吧？”

    “嫌弃？怎么可能。”李月容笑了，“最不够忠心，最大逆不道的，不就是我们李家么？”

    “嘘......”萧雪琼有点紧张，“虽然你是公主，但也不能乱说啊，保不准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糟了。”萧雪琼自幼在宫中长大，“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她是很有体会的。

    “放心吧，别的地儿不敢说，这屋里还是可以安心说话的。”李月容安慰道，然后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要不我怎么敢和你夜夜笙歌呢？”

    “咳，”萧雪琼被呛了一口。在如此正经的话题下，某人也能到这事儿上，萧雪琼有些气结地说：“我是怕你在家说惯了，出去收不住口！”

    “怎么可能，”李月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齐家为何会支持我父亲呢？”

    “这......大概是知道凭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争霸，所以转而支持你们，这样姐姐家得势后，论功行赏起来，自然对他们大大有利。”萧雪琼分析道。

    “是这样，”李月容点点头，“其它几家也是同样的心思。可以说，李家得到了皇位，但并没有真正得到天下。因为早在起兵时，便选择了向其他势力妥协，以赢取支持。所以你看，前朝的显贵大多依旧显贵着，地方豪族照样拥兵自重。我时常想，现在的大周和你父皇在位时的萧朝，除了皇家姓氏不同，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几日的光景，萧朝就能分崩离析，那么周朝呢？”

    萧雪琼像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她现在明白了为何月容姐姐总是那么忙，为何老是抱怨烦心事多，因为要考虑这些自己做公主时想也不会想的事儿啊，而且她敢肯定，她的几个姐姐也不会。

    “你想想，我都有这样的担心，我父皇不会么？”李月容捏着萧雪琼的小脸蛋问道。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齐家早晚要遭殃，怕连累到秦王殿下？”萧雪琼终于回味过来了。

    “没错。”李月容点点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是……”萧雪琼迟疑了一下问道，“像姐姐说的，各方势力犹存，而且不减反增，再加上新朝甫立，根基未固，陛下纵然有此意，又怎样施行呢？难道那些人会任由宰割么？”

    “这就是为何阿恪不介意收揽齐家的原因所在了，”李月容耐心解释道，“以阿恪的聪敏自然也知道齐家早晚要遭殃，但是父皇何时出招却是没人知道的，但不会是现在。至于如何施行，也没人知道，也许是鲸吞，但更可能是蚕食。按阿恪的预想，至少在皇储确立且竖起绝对的威信前，这些世家大族都不会遭受覆顶之灾。而在立储之前，世家大族必然要择“主”下注，以求继续靠拢权力的中心，而皇子相争，必然要争取各方支持，以作筹码，这一点，无论是阿恪他自己，还是李衍李臻都无一例外。所以阿恪以为，虽然日后免不了冲突，至少现下的齐家是可以利用的。”

    “嗯……”萧雪琼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弱弱地说，“我觉得亲王殿下想得很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