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五名浙商来京师用银子为敲门砖,敲开了老夫的门,从那时开始,老夫便开始编织这张网了,苏州织造局和浙江布政司只是老夫网上的两根线而已,这样的线还有很多,秦堪,你和杜宏不能碰这张网,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它的剧烈反弹,这种反弹有时候连老夫都无法控制,杜宏这次入狱就是例子……”
刘吉如同与知心老友聊天一般侃侃而谈,丝毫不介意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的敌人。
秦堪静静地听着刘吉的诉说,心中波涛汹涌,惊雷阵阵。
这样一个面目慈祥,如同邻居大爷的老人,言语温和,笑容友善,却偏偏生就一副歹毒残忍的心肠,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刘吉说了许久,捋须呵呵一笑,道:“人老了,难免罗嗦,你这后生竟有耐心听我絮叨这么久,实属难得。罢了,往事不提也罢,走到这一步,老夫也回不了头了,你就不想问问老夫今日为何来找你?”
秦堪冷冷道:“除了求和,还能怎样?”
刘吉大笑,连连抚掌道:“果然是少年俊杰,老夫没有小瞧你这个对手是对的。”
秦堪也笑:“看来我猜对了,那么我不妨再猜猜如何?今日早朝必然有了变故,你在朝堂上的党羽一齐上阵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陛下必然坚持重审杜宏一案,三法司重审,你的这只手可遮不了天了,而且有的事情一审起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会牵连多深,你编的这张网肯定被拆得干干净净,你也自身难保,所以上午早朝刚散,你下午便急匆匆赶来诏狱求和,对吗?”
刘吉笑不出来了,刚刚和善的老脸渐渐变得阴沉森然,看着秦堪的眼神像毒蛇盯住了猎物。
“你比老夫想象的更聪明,不错,老夫是这个意思。再斗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对你我都没好处,你和杜宏若愿就此作罢,并且承诺以后对此事不再深究到底,老夫这边保证不再为难你和杜宏,而且你和杜宏还可以官复原职,从此你我无恩无怨,就当从不认识,如何?”
“你能做到这些?三法司会审的结果你能决定?”
刘吉淡淡一笑:“你和杜宏若不追究,打杀绍兴织工的帽子老夫有办法让它转扣到死去的督办太监王朋头上,你和杜宏沉冤昭雪,官复原职是必然的,如此,你我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秦堪脸色愈发抑郁了,拧着眉思考很久,然后双手穿过牢房铁栏,握住了刘吉的手摇了摇,叹息道:“说真的,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非常乐意咱们就此作罢,因为我很讨厌麻烦,而且我也斗不过你,更重要的是,我和你都属于那种没什么同情心的混蛋,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小混蛋,而你是老混蛋……”
刘吉:“……”
不过听秦堪话里的意思,刘吉又忍住了怒气,脸上露出了喜色:“如此说来,咱们……就此罢手?”
秦堪摇摇头:“不行。”
刘吉老脸迅速阴沉下来:“为何?”
秦堪叹道:“因为我岳父也是个老混蛋,我若答应了你,怕他会活活打死我,三个混蛋没水喝的道理,你老人家想必很清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