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过分了!”李梦阳指着犹自艰难爬行的寿宁侯暴喝。
寿宁侯充耳不闻,看着快断气却迟迟不断的继续爬行,爬行……李梦阳气啊,张皇后母仪天下,雍容优雅,气度不凡,怎会有一个如此无耻不堪的弟弟?
蹬蹬蹬几步上前,也不管什么皇亲国戚,李梦阳狠狠朝着匍匐状态的寿宁侯屁股踢了两脚。
寿宁侯大概已决定了这次演戏一定要认真投入,不能再露馅了,于是挨了两脚的他咬着牙,虚弱地哼哼两声,不屈不挠的继续朝软榻爬去。这幕场景活脱像是李梦阳虐待伤残人士似的,分外引人心酸。
李梦阳气坏了,抖抖索索指着寿宁侯:“好,好!装得好,老夫让你继续装!”
说罢李梦阳转身跑到殿门口,门口站着值守大汉将军,一人手里拿着一根象征皇帝仪仗的金镗,李梦阳趁大汉将军不备,劈手夺过金镗,舞了个镗花儿,随手捏了个剑决,便朝寿宁侯杀来。
寿宁侯听得身后脚步甚急,扭头一看,李梦阳挥舞着金镗面目狰狞杀将而来,寿宁侯不由大惊失色,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抬头望向张皇后,低声哀求:“娘娘救我……”
张皇后俏脸已泛起一团黑气,端坐在绣凳上不言不动。
张家出了这种蠢货,实在令人扼腕悲哀,死一个也好。
直到李梦阳手里那根杀气腾腾的金镗离寿宁侯只有数尺之遥时,决心投身演艺事业的寿宁侯再也演不下去了。
他爱艺术,但更爱生命。
仍旧以惊艳的姿势原地弹起,寿宁侯哇地一声尖叫,然后……异常矫健的绕着大殿飞快逃命。
李梦阳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儒雅翩翩的脸上充满了狞笑:“装啊,你继续装啊!奸贼,我大明有你这种败类,国之不幸也,老夫今日为民除害!”
秦堪和殿内所有人一样,一脸痴呆的看着殿内二人你逃我追,看着将金镗舞得虎虎生威的李梦阳,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跟他搞好关系,就算搞不好关系,至少不能得罪他,对狠角色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弘治帝一脸无奈地瞧着殿内这出闹剧,张皇后的眼角不停抽搐,朱厚照则手舞足蹈,两眼放出极度兴奋的光芒,王琼杨廷和等几位文官则含笑捋须,充满赞许的瞧着正义追杀邪恶。
整个文华殿全乱套了。
建昌伯毕竟是寿宁侯的弟弟,见状不由大急,又不敢上前拦发了疯一般的李梦阳,于是只好高呼道:“兄长莫在殿内跑,快跑出去!”
寿宁侯毫不迟疑,拔腿便朝殿外跑。
今日丢不丢脸已然顾不得了,先保了自己的命再跟李梦阳计较。
秦堪正兴致勃勃欣赏这一出好戏呢,见寿宁侯要跑出去,不由感到些许失望,好戏如此经典,太早落幕未免可惜了。
寿宁侯惊慌失措跑过秦堪身边的时候,秦堪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个不怎么善良的举动。
举动很轻微,只不过把脚尖伸了一点点出来而已……于是……飞快奔跑时速至少七十码的寿宁侯忽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半空中划过一道哀怨的弧线,最后狠狠一头栽下,如折翼的天使坠落人间,挽不回天堂的美好,唯剩一抹淡淡的忧伤与绝望……今日的文华殿可谓高潮迭起,一波接一波,见寿宁侯摔倒,几位文官略显黯淡的神色又恢复了期待,朱厚照则捧着肚子再次哈哈大笑。
李梦阳也笑,他是仰天狂笑,然后挥舞着金镗朝趴在地上呻吟的寿宁侯背上狠狠砸了一记,想想不解恨,又砸了一记,这才罢手。
建昌伯眼尖,早将一切细节看在眼里,此刻尘埃落定,他抬手指着秦堪愤怒地道:“你!是你!我都瞧见了,是你使的绊子……”
秦堪肃声道:“伯爷不可乱说,下官站在这里一步未动,我使什么绊子了?”
建昌伯肺都快气炸了,瞧见了却偏偏没有证据拿出来,这事儿争起来又是一场烂仗,——这无耻的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你见寿宁侯被人追杀,却见义而不为,这总是事实吧?”
秦堪深深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愕然道:“开什么玩笑,这位大人拿着兵器呢,好厉害的样子,不躲我难道是傻子吗?”
李梦阳喘着粗气道:“不错,老夫为民除害,不拦阻才叫见义勇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