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舟租的房子不大,萧嘉树站在门口便一览无余整个房子的结构。两室一厅的户型,装修比较陈旧也很简单,但配上房里的软装后,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让人很舒心。徐宜舟是按着自己心里“家”的模样来布置这套租屋的,宜家的落地灯、浅咖的两人布沙发,做旧的木制斗柜和书架,还有墙上的照片墙和角落里小小的手绘画,格子窗帘以及随处可见的植物,一切都归置得干净利落,和此时的她一样,温馨又迷人。
在徐宜舟被萧洛白惊醒之前,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前后不超过一分钟,但也足够让他将这画面放到心上了。
她站在屋子中央,垂着头讲电话,潮湿的头发散落着,灯光下显得特别黑,她身上穿了件棉麻t恤,配了条同质地的靛青长裙,像墨色晕染的宣纸,露一小截脚踝,光着脚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整个人像要和屋子融为一体似的。
这画面像楼宇电梯里的装修广告,但广告无法让人代入,不像他眼前的画面,有着强烈的代入效果,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今后的家就是这样的面貌。
萧嘉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公司的摄影师于峰会忍不住在水世界悄悄替她拍了一整辑的照片,她似乎总会很好地融入背景,融入这个世界。
现在看来,于峰的眼光是十分精准的。
那组照片还堆在他的桌上,于峰想用做杂志的封面,萧嘉树还没点头,不是因为照片不好,而是他小小的私心。
“萧总,这是你的钥匙,抱歉早上赶着上班忘记还你了。昨天晚上真是多谢你的帮忙。”徐宜舟匆匆挂了电话,抬眼便看到萧嘉树的眼眸,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瞳孔里落下一小簇光芒,璀璨并且认真,这让徐宜舟莫名其妙觉得脸发热,她转头看了眼正和大白你侬我侬的小姑娘,有些迟疑地开口邀请,“要进来坐一下吗?”
“好。谢谢。”萧嘉树一句废话都没有,毫不客气地进入了徐宜舟的领地,顺手带上了门。
徐宜舟微微一愣,她只是看在小姑娘的情面上客气一下而已,并没有想到他会真的进来“坐一下”。
“大白大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可以当你妈咪噢。”萧洛白蹭完大白的肚子,双手捧着大白的脸,嫩嫩地声音却是无比认真的口吻,“我会陪你的,不会丢下你。”
“萧洛白。”萧嘉树已经走到了小姑娘身边,听了这话不由眼神一黯,“大白是姐姐的,不能跟我们回去。”
“为什么?大白说他也喜欢我!”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紧紧搂着大白,怯怯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盯着两个大人,“我就想要他跟我回家。”
萧嘉树眉头微皱,他望了徐宜舟一眼,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解释萧洛白的熊孩子行径。
徐宜舟记得自己童年的时候,也曾经遇过这样的情况。邻居家的孩子上门玩,看中了她房里的一只兔子公仔,哭着稀哩哗啦不肯离去就是要那只兔子,那孩子的母亲拍打了两下不管用,又见徐宜舟抱着兔子不松手,便酸酸地说着什么“不就是只兔子”之类的话,徐宜舟的母亲为了不影响友邻和睦,便过来要徐宜舟手里的兔子,徐宜舟却死活不肯给,徐母气急便甩了她一掌,把那只兔子从她怀里抢去安抚了哭闹的邻居。
那个孩子,叫周灵夕。
回忆并不愉快,但眼前的萧洛白的眼神却又让人心软,让徐宜舟无端端就心疼起她来。
孩子的世界里,对于物品的所有权是没什么概念的,只有单纯的爱和不爱,对爱的占有、欲也是与生俱来的情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只是成人的妥协与纵容而已,他们更需要的,只是恰当的引导而已,并非不管不顾的妥协与斥责。
但不管怎样,就算是心软,徐宜舟仍旧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她拍拍萧嘉树的肩,示意他不要开口,她自己则绕过沙发走到了大白后面,蹲了下去。
“萧洛白,萧洛白,我是大白,我不能跟你回家噢。我有妈妈了,但是今天妈妈不在家里,我要呆在家里等妈妈,下次如同妈妈同意了,我就去你家里玩好吗?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噢!”她掐着嗓子装出卡通的声音来。这只大白的主人是她的舍友顾琼琳。
也许是这种方式更容易让孩子接受,萧洛白的眼里露出沉思的神色。
徐宜舟从大白背后露出头来,微笑却坚定地开口:“洛白,这只大白的妈咪是姐姐的朋友,她也很爱这只大白,所我不能让大白跟你回去。就像我不会从你手里带走你最喜欢的小黄人一样。”
上一次见面,她看到她包上挂了个小黄人的挂件,便猜着小姑娘应该是喜欢小黄人的吧。
萧洛白低了头,手仍旧环着大白,过了两秒才闷闷地开口:“那让我再陪他一会可以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马上就要和大白开似的。
徐宜舟抬眼望了望萧嘉树,萧嘉树马上开口:“嗯,再玩一会回家好吗?”
“好!”萧洛白抬了头,高兴地笑了,没再做任性的要求。
“你坐会,我给你们倒杯水。”徐宜舟见搞定了小姑娘,便直起身来,转头进了厨房。
萧嘉树坐到萧洛白旁边的位置上,沙发绵软舒适,让带着萧洛白玩了一整天游乐场也已经非常疲惫的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的视线扫过茶几,上面荧白的电脑屏幕亮着,文档之上密密麻麻的黑字,看来他来之前,她还在卖力地码字中。
他正半闭着眸想着,厨房里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萧嘉树猛然间睁了眼,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三步就走到了厨房。
徐宜舟弯着腰扶着饮水机的水桶站着,正闭了眼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气息,脚边是一大滩水渍和碎了满地的玻璃。萧嘉树这个视线望去,她的脸色煞白,额上一片细密汗珠,扶着水桶的手还在微微打着颤。
她白天工作一天,晚上被周灵夕气得饭没吃就码字,一开始干劲十足,等这阵火气过后,整个人都晕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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