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上兑下”,他们自然是一窍不通,但正因为不懂,所以反而“不明觉厉”,但是不管怎么,人家是算了卦的,出门有难,那不出门也很正常。
曹剀定却是一个错愕,心中想着,还以为这子怕他找麻烦,所以藏得怎么深,搞了半天……原来是读书读傻掉了?
宁江的“来之坎坎,坎险且枕”出自《周易》,周易最早的确是用来算卦所用,后来成了儒家六经之一,但是真的会以之卜卦然后深信不疑,被吓得不敢出门的,恐怕也只有死读书然后读傻掉的书生。
不过想一想,他心中倒也了然,确实,那个时候,这子可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差一就身败名裂,所谓惊弓之鸟,闻弦惊惧,自己卜了个凶卦出来,吓得不敢出门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动:“鹦鹉洲是宁家的祖坟,就算解决掉他,也难以把它弄到手,倒是这子,既然这般的信卦怕命,不是不可以利用。”
心中拿定主意后,更是放下架子,与四位家主一同商量完“迎财神”之事后,紧接着便与宁江笑聊天,得知宁江有意科举后,甚至考校起宁江的功课。而宁江也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向曹剀定请教策论,毕竟,不管做人如何,曹剀定这个举人可是货真价实考上去的,而曹剀定自然是毫无保留,细心教导,对他来,就算是真的要暗中对宁江下手,也不能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表面上与宁江拉好关系,对他也有好处。
其他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原本以为那个时候,宁江当面撞县太爷,两人之间已生嫌隙,现在看到他们一个问,一个教,相处融洽,不由得感叹曹大人宽宏大量,宁江运气不错。
散会之后,宁江继续以请教学问为名,与曹剀定一同离开,到了外头官轿旁,曹剀定见宁江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奇怪问道:“贤侄还有何不懂之处?”
“其实是与易理有关的事,”宁江赶紧躬身道,“民最近又卜了两卦,一为‘坤上震下,九四’,一为‘乾下乾上,上九’,敢问大人,这两卦该作何解?”
曹剀定略一沉吟,道:“坤上震下,九四,象曰:由豫,大有得,勿疑!按此卦,心中若有志向,只管去做,必有大喜。而乾下乾上,上九:此卦乃是‘亢龙有悔’,亢龙有悔,盈不可久,龙飞过高,必入穷凶之境,主大喜之后必有大凶。”
宁江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赶紧道:“敢问大人,可有解救的办法?”
曹剀定心中暗笑,表面却是一端,凛然道:“你既学周易,焉不知周易开篇有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命数之事,以之警戒自己则可,岂有妄信之理?只要态度端正,吉凶之事,不可尽信,不可妄信。”他是举人出身,子不语怪力乱神,是肯定要这般的,《周易》最早虽然是卜卦之用,但经过文圣孔夫子《易传》的重新演绎,早已从卜卦所用变成了端正态度的学问,会因为一个卦象而吓得几个月不敢出门,只能,这子没有请个好老师。
宁江的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赶紧再向曹剀定拜道:“大人所教甚是,民愚昧了。”
曹凯定又训诫了几句,然后方才上轿离去。官轿前行之际,他悄然揭帘,往后看去,见那少年依旧立在那里,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冷笑……就怕你不信命,既然你信命,那就好办了。
等曹剀定走后,宁江往另一头走去,一边走一边搓着自己的脸,这“一阵红一阵白”的,还真是难演。话,我都给他留下这么大的弱了,他要是不知道利用,那就真的是蠢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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