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沉重悠远的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又一声,回荡在青山中,平添了几分宁静安详。
咻!
茂密的树丛间,一道身影飞快穿梭而过,速度宛如野豹,快的只让人看见一道亮光闪过,不知是何物折射。
“踏踏踏……”
轻盈快速的脚步踏在石板路上,顺着那双浅绿色的绣花短靴往上,只见浅白色的短裙飞扬,一张眉清目秀,带着傻傻笑容的小脸出现,纯粹而美好,如林间精灵。
“师兄!”女子轻轻一跃,身子陡然飞起,稳稳的落在了一座庭院之前。
而恰此同时,那本关着门木门从内缓缓打开,一袭黑白色袈裟,带着串串佛珠的清俊男子赫然出现,阳光偏爱的笼罩在他身上,宛如一朵朵盛开的金色莲花,将他萦绕其中。
“蒹葭,你又跑去哪里了?”无皈皱眉看着她,颇为无奈的责问道。
战蒹葭转了一个圈,将身后背着的竹篓露了出来,笑嘻嘻的道:“方丈不是说没有草药了吗?我就去山里找了一些,你快看看是不是。”说着,就已经把竹篓塞到无皈怀里了。
“……”看着竹篓里的一堆杂草,无皈扯了扯嘴,笑着摇摇头,拎着竹篓就向寺中走去,边走边对身后乖乖跟着的女子道:“你下次在偷跑出去,我便把你关在藏经阁里抄写经书。这后门,我也会让其他师弟封了的。”
“无皈师兄,你不能这样,我出去是给方丈找草药,又……又没有玩。”说道最后,已经很没底气了。
无皈笑了一下,将竹篓交给路过的小和尚,这才转身看着她,手里的佛珠熟练的转动着,发出轻轻的响声。
战蒹葭眨了眨眼睛,头上立着的呆毛随着风摇啊摇,转移着话题:“师兄啊,我跟你说,我刚才在山巅的时候,看到咸阳城的北门开了。好奇怪也,十多年没有开了。”
“咸阳城的北门开了?”无皈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光秃秃的头顶并没有影响他的容颜,浑身透出的淡然气息,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见事情要被掀过去了,战蒹葭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无皈,不眨一下。
无皈看了她一会,道:“你先回你院子去,把静心经抄一遍,你偷跑出去的事,无闲师弟应该已经跟主持和师伯们说了。”
“什么!”战蒹葭头上的呆毛抖了抖,满脸怒色,狠狠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好个无闲,他就是闲不住,从小到大就知道拆我台,就喜欢打小报告,就是个小气鬼,气死我了,我去找他算账!”
转身刚抬脚,后劲衣口就被人拎了住。
“师兄……是他又打我小报告,不能因为他是你师弟你就偏袒他的!”战蒹葭皱着小脸,严肃的说道。
无皈无奈的看着她,松了手:“蒹葭,你现在要是去主持哪儿,可就不是抄经书那么简单了。无闲他也是担心你出去会出事,才跟主持说的,你别怪他。”
“哼,担心我?他那副刻薄样子哪里像嘛,要不是因为怕他告状,我早揍他十八回了。”
“蒹葭!”无皈抚了抚头,刚准备责备,就见战蒹葭已经收起了那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顿时一阵头疼。
“罢了,你去抄经文,我去同主持说说,在我没同意之前,你不准离开藏经阁。”
“是,谨记师兄教诲。”战蒹葭咧嘴一笑,得了保证,风一般跑了,只遥遥而见她马尾末处的琉璃吊坠在光中闪耀而过。
无皈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开,目光转而看向难皈山下的咸阳城,眉头微微皱紧,转身向住持院的方向而去。
路过之处,木鱼之声此起彼伏。
“师父。”
住持院中,与往常不同,没有稳稳摆成的三堂会审情景,也没有无闲和一众师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四周极度安静,近乎能听见院落中梧桐叶飘落的在地的声音。
大堂中,镀金的巨大佛像稳稳摆放着,空气中香雾萦绕,四周点着的红蜡烛闪闪烁烁。
而正中间的软垫上,穿着红色袈裟,留着山羊胡的老和尚静静盘腿而坐,手中的佛珠悠悠打着。
闻言,他眼皮抬了抬,布满皱纹的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却显得万分慈祥。
“无皈呀,那丫头又溜出去了?”
“玩心太大,弟子已经罚她去抄写经书了。”无皈道。
“嗯。”老和尚应了声,不在说话,手里的佛珠轻轻作响,回荡在佛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