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羽不语,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如墨中开放的白莲,出尘不染丝毫。
“师父,为什么一定要是浅栖,是我做的不好吗?我一直不曾明白,家主明明那么疼她,怎么忍心将她这一生困在这里,将她的一切都葬送于此?”齐羽缓缓开口,语气带着淡淡疑惑和惆怅。
“你真以为他忍心?”大长老笑了一下,挥袖转身,看着那看不见底的密室入口,灰白色的长袍被风扬起,如随时消失的仙人:“齐羽啊,你现在还不懂,我那个师弟,是这月家最情长之人。不管是对谁。”
唯独没有他自己。臣君对谁都好,唯独不曾对自己好过。有时大长老都在想,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
微微一愣,齐羽虽慢半拍,却仿佛懂了什么,眼前一直阻碍着他的迷雾,被什么吹散了,他缓缓问道:“师父,家主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浅栖?”
“哈哈。”大长老低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背对着齐羽:“你家师父我啊,也不知道。齐羽,你回去吧。”
“不,我陪师父进去。”齐羽摇摇头,乌黑的眼瞳中破开一抹亮光,如黎明十分天边的破晓,惊艳风华。
他慢慢抬起脚步,不在迟钝,不在僵硬,却每一步都沉重万分。
他此刻,清楚的知道自家师父做了什么。
大长老竟又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岁月,为他将一切挡住了。
如此逆天改命的行为,这一次,天地间在难容他。
但是齐羽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一丝激动哀伤,他心里近乎在那一刻就知道大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也好。”大长老慈祥的笑了笑,往日笔直的后背又弯了几分,他不在清明的眼睛看着齐羽透亮明澈的双眸,笑着道:“这条命,你可要为浅栖好好留着。”
“徒儿知晓。”
石壁上的石门“轰”的合上,将地上的落叶掀起吹远,但片刻,就又被天空落下的竹叶铺盖好,一丝未变。
玄月筑依旧是玄月筑,玉竹林依旧是玉竹林,有风吹过带着清香,带着竹叶间摩擦出的轻响,传遍乌蒙山巅。
除了玄月筑的弟子,无人知这是什么意思。
近乎是那一瞬间,整个玄月筑安静的出奇,如没有人的空地,萧瑟,凄凉。
月浅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写月宛的,在她踏入正厅后,就被虞娘抱在了怀里,淡淡的清香传入鼻尖,她才回过神。
“虞娘,你怎么了?”月浅栖没推开她,声音无波,将那眼底的惊涛骇浪抹的形同无物。
“姐,您还有虞娘。”虞娘不知道该怎么,她看着月浅栖无悲无喜的眼眸,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连嗓子涌出的话,都带着生涩。
她宁愿月浅栖跟她哭,也不愿意她这样毫无感情的模样。
一个人,不该是这样。
轻轻一笑,月浅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将虞娘推开,笑道:“我知道啊。”
“姐……”虞娘忧心的蹙眉,仿佛将月浅栖的悲伤都代替在自己身上了。
月浅栖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便转身走出大厅,绣着绿叶纹的裙边划开一个圈,分外好看
刚出大厅,迎面的,她就见到海云天。
他一身素色长袍,墨云长发散落又非凌乱的用白色发带松垮的系在身后,垂落于脸颊的发丝将他有刚毅过分的脸柔化了很多。
见到月浅栖,他拱手做辑,依旧一辑到底。
月浅栖一笑,挑眉:“怎么了,也是怕我难过来瞧我?”
“家主笑。”海云天微微回之一笑,身子让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被他高大身子遮掩住的男孩,这才开口话:“弟子这次,是带他来见家主的。家主可不是需要弟子来瞧的。”
是啊,不需要。
月浅栖一笑,目光落在公输止身上,平静冷然。
公输止的个头没有长高,依旧是像豆丁一般,除了那换了一身的衣服,身子还是瘦瘦的,将他那双眼睛衬得格外突出,一抬头,便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
但月浅栖并不觉得他有多可怜,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透出的,只有坚韧。
他见月浅栖看着自己,也有模有样的做辑一礼,抿着的嘴似乎想什么,欲言又止。
“云天,你先出去吧,近日若有人来寻我,只管安排在前院。”月浅栖吩咐道。
“弟子知晓。”海云天又是一辑,转身离开,回身的瞬间,他风轻云淡的看了公输止一眼。
四下静悄悄的,虞娘也退在了暗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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