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杰却道:“况且,我还是回避一下吧,老夫子太严苛,万一问我两句,我也答不上来啊。”
况且道:“那也好,你就在屋里待着,陪我妹妹话吧。”
来人果然是陈慕沙,随行的还有两个中年弟子,也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此时站在老师后面,依然如学生。
陈慕沙和况钟对坐着,正闲聊着什么,见况且进来,就不了。
况且拜见长辈后,退到父亲身边,恭谨站立。
“老夫今日就是想来看看而已,你们别拘束。”今日的陈慕沙倒是慈眉善目,蔼然若慈善长者,卸下平日那种尊严状。
“陈老夫子这是何必,您可是一派宗师,江南理学巨匠,若想唤儿前去教习,随便让个学生来传就是,哪里敢当您亲自来一趟。”况钟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慕沙在儒林的地位还是比练达宁要高一些,无论陈白沙一派怎样式微,毕竟是一派宗师,在民间根深蒂固,就连朝廷也礼让三分。
“老夫只是想活动活动,顺便来看看。另外久闻况神医于养生医道极有见地,也是想讨教一番。”陈慕沙轻描淡写地道。
“这可不敢当了,贵派调心养性的功夫可是天下折桂,老夫子若不吝惜,况某倒是真想讨教。”
“你就不必向我讨教了,我将来也是要传给他的。”着,陈慕沙一指况且,“以后或许就是你们况家的家学了。”着,他挥挥手。
他身后一个弟子走过来,把一个包裹递给况且,笑道:“师弟,这是恩师特地给你准备的。”
况且不知如何作答,更不敢随便接过来。
况钟笑道:“老夫子好意赏赐,你就收下吧。”
“一些笔墨而已,算不上赏赐,这孩子精于书画,我就把自己用不着的物件充当见面礼了,勿嫌礼薄。”
况且道谢后弯腰接下,陈慕沙便起身告辞,和练达宁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较练达宁似乎更为随便,实则却是更为矜持,时刻不失宗师身份。
送走客人后,况钟打开包裹,果然都是些平常物,五枝紫毫毛笔,五枝狼毫笔,一块式样古朴的砚台,还有一块古墨,看上去不是宋朝的,也一定是元初的。
周文杰从里屋出来,帮着况且检视。若论东西,或许价值并不昂贵,然而出自陈慕沙之手,一定是稀有之物。
“除了毛笔,好像都是古物。”周文杰道。各式文房物件,周家里也有一些收藏,因此他能看出个大概。
况钟满腹狐疑,不知道老夫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当他拿起那个砚台端详时,心头蓦然狂震:这砚台居然是陈白沙生前使用的。这位老夫子真是下血本了。
包裹的底部是一本纸张略微发黄的本子,打开一看,原来是陈慕沙手抄的陈白沙语录。
“看来老夫子不但要收你做门生,还要传衣钵给你。”况钟沉吟着,心头真有些沉甸甸的。
他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能有像练达宁、陈慕沙这样的保护伞,然而却也担心名气过大后,会不会让自己底牌尽泄,那可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不会吧,我还不是他老人家的学生哪。”况且摇头不信。
“昨天还不是,今天老夫子亲自来了,就是正式收你为门生了。”周文杰不无嫉妒地。
况且并未在意,道:“那有什么,书院上百的学生,不都是老夫子弟子嘛。”
“这当然不一样,老夫子的弟子门生可是分两种的,一种就是书院学生,只是名义上是他的门生,其实只是一般学生,只有真正人他门墙的,才算是他的门生,告诉你吧,老夫子真正的门生就是他身后那两位,再有可能就是你了。”
“怎么,难道你哥文宾都不是?”况且倒是惊讶了。
周文杰:“我哥在老夫子门下也有两三年了,何曾得到过一个物件?到不是东西价值多少,关键是在老夫子心中有没有位置。”
听着两个孩子对话,况钟心里满怀喜悦,孩子们一天天真的长大了。
“这也太复杂了吧。”况且还是不敢相信,眼睛望向父亲,意示求证。况钟头。
周文杰继续道:“表面上都一样,实际上差距大了。比如书院学生,既是老夫子的学生,也是练知府的学生。可这种学生和门生完全不是一回事。比如练知府,如果他亲自主持秋季考试,录取了你,那就不一样了。”
“文杰,这方面你怎么研究的这么深?”况且对周文杰倒是刮目相看了。
“不用研究,我哥他们在酒桌上整天就谈论这个了,听得都能背下来。你以为他们那些人天天在一起研究文章词赋啊。”周文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况且似乎明白了,要在士林或者官场上混,才能学识只是一方面,人脉关系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些老师门生关系则是重中之重。
“文杰,你今天留下吃饭吧,晚上你家人会来接你。”况钟对周文杰到,周文杰是家里常客,况家从不拿周文杰当外人。
“好啊,我要吃刘妈做的梅干菜蒸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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