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在倾子陌日积月累的循循善诱中,薛沐叶坚定的认为,琴音都是因为东方红叶才死的,跟她并无多大关系。这个认识随着薛沐叶自己潜意识的加工强化,渐渐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了起来。甚至到了最后,薛沐叶坚持认为,琴音就是东方红叶杀的,后来还因为这个,渐渐的疏远了东方红叶。
是以,每次倾子陌抱着被子坐在房梁上,听薛沐叶慷慨激昂的说东方红叶是如何如何将琴音杀了的时候,他总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抬头望望窗外的月光,默默的想,丫头耳根子软啊,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而此时,耳根子软的薛沐叶正头疼的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眼神复杂而讨好的问身边正自鸣得意的倾子陌:“今天,我胃口不好,能不能不吃了?”
倾子陌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看着薛沐叶不满:“这个菜我做了这么久,你不吃,你怎么好意思啊?”
薛沐叶咽了口口水,看着满桌子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的尸体,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天晓得,倾子陌做的饭有多难吃,这么多年,薛沐叶一直都有个解不开的疑问:倾子陌到底是怎么做到来这里当厨子的呢?难道是东方叔叔为了锻炼她非人的接受能力?
定了定心,薛沐叶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希冀的倾子陌,他凑近了她的脸,笑嘻嘻的说:“吃啊。”
薛沐叶干笑了两声,如往常那样,异常沉重的拿起了筷子,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盘黄色不明物,不确定的问:“这是...鸡蛋?”
倾子陌笑着点了点头。
薛沐叶认命的夹起来几根颜色鲜亮的鸡毛,问他:“这个是?”
倾子陌笑的颇为得意:“鸡毛啊,这么放着多好看。”
薛沐叶:“...”
在倾子陌全程笑呵呵的监视中,薛沐叶又一次吃了一顿异常痛苦的饭。她表情哀伤的看着倾子陌,可怜巴巴:“吃完了,我先出去练会功夫。”
倾子陌笑嘻嘻的,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爽快的挥手答应:“去吧。”
还没等倾子陌的话音落下,薛沐叶便逃也似的跑出了那个房子。她急急的跑到厨房,看着正倚着门框打瞌睡的小厨子,问他:“还有饭吗?”
小厨子迷糊的睁开眼睛,见是薛沐叶慌忙的站起身,恭敬的说:“小主子好。”
薛沐叶眼神希冀的看着他,问:“厨房里还有饭吗?”
小厨子眼神为难的看着薛沐叶,回答的小心翼翼:“子陌哥说,小主子的饭由他亲自来做,不让我插手的。”
薛沐叶认命的点点头,步伐失落的向竹林子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奇怪的想,新苑原来是有几个厨子的,可自从倾子陌去了之后,那些厨子竟然都陆续不见了。关于这一点,倾子陌笑的很是得意,他说,是因为他厨艺惊人,那些厨子都甘拜下风,没有脸在他面前卖弄,纷纷羞愧的离开了。
薛沐叶没有看到的是,每次她吃完了东西,倾子陌都会拿着几个光盘子,眉飞色舞的跟小厨子说:“看,我就说本大厨做的菜不错吧?小孩子你不懂欣赏。”
说完,还异常鄙视的看那小厨子几眼。
那小厨子被鄙视惯了,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附和:“对,子陌哥做的真好。”
有次说完,小厨子好奇的又再问了一句:“子陌哥,你做的这么好,怎么从来不吃自己做的饭呢?”
倾子陌笑呵呵的回答:“其实我觉得,我做的很难吃,只是没想到丫头会那么喜欢...”
小厨子:“...”
后来,他和倾子陌意见一致的认为薛沐叶的确很特殊,很适合做杀手。当然,这个很适合做杀手是小厨子自己想的,因为他觉得,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去做杀手,其实也很特殊...
青翠的竹林中,特殊的薛沐叶正坐在她常坐的地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手边的一颗翠竹。那竹子挺拔青翠,长得十分葱郁。若不仔细看,谁也不会发现,那竹子的中腰会隐隐嵌了字迹。
那是薛沐叶刚来这座新苑刻下的,歪扭的字迹如当年的那颗竹子一般,还很稚嫩。竹子上只有寥寥数笔,微微的几个字:上官可可不要忘了,他叫云净涯...
如果不知道当年的那段旧事,或许很多人会认为,这不过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再想还未曾来迎娶她的情郎时,随手刻下的。薛沐叶想着这个可能不禁笑出了声,她的眼中含了这几年练就出来的冰冷。她摸着云净涯三个字,手中的碧玉剑不禁又握紧了一分。她跟这个人隔了血海的深仇,有朝一日,她想,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碧玉的剑与竹林浑然成一色,薛沐叶一袭白衣,像翻飞在青翠山色中翩然而过的仙子,而不远处正面容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东方红叶知道,薛沐叶不是仙子,她是地狱来的孤魂。生于轮回,必将也死于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