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晚会上穆柔离开后。当时穆柔神游似的要走,宋颜回有担心她,他的步伐刚刚迈出去,便被文夫人的一声呼唤硬生生收了回来。
他无奈地转身,文夫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鹤发苍苍精神矍矍的老者他不认识,另一个却是神色淡泊的许云歌。她刚刚明明消失在他眼前,现在却出现在他身后。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宋颜回。”文夫人嘴上着他不争气,脸上的表情哪里像他不争气的样子。
“阿回,这位是曾老前辈,这是他的得意高徒许姐。”
宋颜回笑着和曾老先生寒暄几句,又向许云歌道:“久仰许姐大名。”
许云歌微微头,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停留的时间不会比看一个路人甲要长。他再度自讨没趣。他和这位许姐实际上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依这情形看来,她怕是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宋颜回听过许云歌,却不是什么好名头。他第一次留意到别人口的她,还是因为那个比他仅年长九岁的叔叔宋祈声。宋祈声其人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和他扯上关系的女人名声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因为名声不好而和他扯上关系,就是因为和他扯上关系而变得名声不好。
许云歌既不属于前一类,亦不属于后一类。她是出了名的目空一切,不是那种盛气凌人倚势欺人的眼高于目中无人,而是真真正正的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内。她只做她想做的、她愿意做的,她从来不妥协,从来不怕得罪人,从来不担心打压和报复。又或者,她根本不是不怕,而是不在乎。
她也曾试过走投无路,但是她不哭也不闹,不控诉也不反抗,她只是平静地把属于她的东西带走,去到另一个城市重头来过。最后,她风光无限地回来了,却依然是那个性子,不骄不躁,不争也不让。
有人推崇她的一身傲骨,也有不少人批判她不合时宜的清高。太高人易妒,过洁世同嫌,也不知道为了争那一口闲气,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就是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不知怎的就入了那位花花公子宋祈声的眼,他死缠烂打地追在她身后好一阵子了,在她身上投入了数不清的时间和金钱,她依然不为所动,他也不恼,这一回似乎是出了奇的耐心。而看客,那些欣赏的许云歌人也好,瞧不起她的人也好,其实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等着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但凡被宋祈声缠上的人,你情我愿还好,不情不愿的通常没什么好下场。宋繁馨一向对宋祈声的风流韵事冷眼旁观,却也忍不住为许云歌鸣了一句不平,宋颜回这才在遇到许云歌时多看了她一眼。
当时他是和宋祈声正面相逢,怎么也是他的叔叔,于理于礼于情面他都必须要上前问候一句的。宋祈声身边只站着一个女子,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神色淡淡的,乍看之下可能会觉得她娴静,细看则不然,她的表情也好眼神也好,其实都是空的,那是一种看破了红尘的波澜不惊,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在她的心湖之上激荡起一丝的涟漪。
宋颜回此前从未见过许云歌,宋祈声也没有为他介绍的意思,但他一下子就断定那必然是最近频频被人提及的许云歌无疑。他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而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原本偏着的头微微转了过来,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就是这短暂的一瞥,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她,所以他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是没有任何妆容的,连粉底都没有打,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一雀斑。他终于觉得这个女子觉得有趣。放眼当下,如果一个女子胆敢着一张素颜的脸走在大街上,别人不会她自然纯璞,别人只会她张狂。一个女子,她该是有多么的张狂,才敢不施粉黛地把自己示于人前?
然而,或许她的张狂也是有底气的,因为即使没有一丝一毫的雕琢,她也美得足够惊艳。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平滑如上好的稠缎,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时间流逝到她的身上似乎停滞了,稍稍换上一套色彩明丽的衣服,她看上去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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