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甘霖滋润了干渴的根须,催生柔嫩的新芽。少女般温柔的和风为灰败的山林披上新装。薄冰残雪早已消融,随河水潺潺流向北方。
一轮红日冉冉初生,仿佛阳光也可以是凉爽的。牛和人却都已挥汗如雨,在他们中间,沉重的铁犁割裂大地的同时翻出湿润的泥土。
清脆的马蹄声穿透薄薄的雾霭。没多久,骑手和他的骏马便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他们轻盈地来到正在监督他人工作的管家跟前,开口之前首先礼貌地脱帽致意。
“我的先生,敢问您可是纽芬村的管家,约翰·穆勒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骑手从怀中取出信件,俯身交给穆勒先生。
信封上的封蜡瞬间击破了穆勒先生那一贯的严肃。他叫住已踏上返程道路的骑手,热情地邀请他前往自己的茅舍,喝杯酒解渴。未等骑手开口,那匹聪明的好马儿识出了“酒”的发音,适时地打起了响鼻。
骑手不禁失笑,告了一声“打搅”。
穆勒管家指点道:“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请您先行一步。只要沿着这条最宽阔的道路进村,一直走到尽头,我的家就在预留给教堂的空地旁边。我的女儿正在家中,她会热情地招待您。”
于是骑手暂时放松他作为送信人一直紧绷的神经,由他的坐骑驮着走向短暂的休整。当他离开农田,刚刚越过第一间农舍,一声惊叫让打断了他前进的脚步。
“托马斯?!”一名男子从农舍屋后奔出,“上帝保佑,真的是你!”
送信的骑手迟疑地打量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惊喜的喊叫。
“马克!”
骑手随即翻身下马。两名多年不见的老友紧紧拥抱。
“自从你辞去侍候我主人的工作,咱们就再没见过面了。”骑手感叹地拍着老友的肩膀,“对了,你们家不是一直住在谢瓦利埃庄园?为何搬到这里,一座我头一次听说的村庄?”
马克奇道:“你来纽芬,必然经过谢瓦利埃,难道没有听说?”
见骑手仍然一副懵然不懂的样子,马克长叹一声,无奈中还有些愤恨。
“当年我舍掉了每年10个苏的报酬,就是为了回来继承父亲的遗产。结果等我回到了谢瓦利埃,领主却把我的土地重新租给别人!害得我成了无地的劳动者,只能靠打短工养活自己。”(注1)
骑手愤怒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圣伊西多勒在上!我明白你为什么愤愤不平了。可你是农奴,租种父亲租种的土地,缴纳父亲缴纳的地租。只要交了遗产税,领主就没有权力剥夺你的土地!他凭什么?!”(注2)
马克冷哼一声:“就凭他是领主。伟大的谢瓦利埃老爷要提高地租,而我承受不了,于是落到现在的下场。这年头农民总是比地多的,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去年夏天骑士谢瓦利埃老爷从他的封君那里得到了这块封地,把我们这些人大概五十多户赶了过来组建了新的庄园——趁机还收了每家一笔‘安置费’。我的老爷,智慧属于你。——纽芬纽芬,不就是‘新’的意思么。”(注3)
听闻老友重新获得了土地,骑手松了口气,却更加困惑:“新建的庄园土地一般都很充裕,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啊。而且这里距离谢瓦利埃也不远,领主又是同一个,你们并不算被赶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呸!别提了!”
马克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好像被谁强行塞了满嘴马粪似的:“我的老友,你走南闯北,见识自然比我广阔。你告诉我,现在还有哪块肥沃的土地没有被开垦?!纽芬这里荒凉了不止几百个春秋,难道你就想不出原因么?!”
“天呐!”骑手再一次惊呼,“这里的土地,竟然如此荒凉吗?!”
“不止荒凉咧,而且每家每户分到的土地,竟然还没有在谢瓦利埃的多!”马克胸腔起伏,显然愤怒不已,“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马克恶狠狠地瞄了一眼远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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