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聚在心里的痛苦和委屈,惶然和无助,都在汩汩奔涌的泪水里得到了宣泄。
渟川那时候只有**岁,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妈妈,孩子被吓坏了,一个劲的帮她擦眼泪,说着妈妈不哭,妈妈不哭,渟川听话,渟川好好学习,以后每次都考第一名。
儿子越这样说,她的心就越难受,哭声也就越大。
最后,还是宝林,劝住了她。
宝林说:“姐,你这样子姐夫会心疼的。”
于是,她就不哭了。
丈夫岳春霆是她心头的那道坎,只要一想起他,她就自然而然的把生活的重担继续往肩上扛。
她的字典里,没有哭泣和软弱。
她领着渟川回家,母子走在冷风瑟瑟的街头,她问渟川,考不好为什么不回家找妈妈?
渟川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回答说:“小姨不会凶我,还会安慰我,下次努力。”
她顿步,拉着渟川的手,面容严肃地说:“妈妈不会给你的懒惰和粗心找借口,也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因为,你是岳春霆的儿子,更是我杜宝璋的儿子,所以,你应该是最优秀的,无人能及的优秀,记住了吗?”
看儿子肖似丈夫英俊的脸庞上浮上一丝似曾非懂的严谨,她慢慢蹲下,把儿子小小的身子拥入怀中,“妈妈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这点,你也要记住。”
记得儿子当时问她,“比小姨还爱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的,比小姨还爱你。”
她才是他的母亲,是她怀胎十月熬尽生产的苦痛才生出来的骨肉,他却来怀疑她的爱。
或许,她爱他的方式太过严厉,太过强势,太过独断了一些,可是她依旧不后悔这些年来对渟川的培养和教导,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又何来今日的岳渟川!
不过,说到底她也是个普通的母亲,如果儿子当着她的面亲近另一个关爱他的长辈,却不肯正眼看她,那种失落怅然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宝璋,渟川对他小姨比对你还亲呢。。”刘春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杜宝璋从回忆中拔出一丝清醒,她看着刘春,不自然地笑了笑,“可能小时候宝林照顾他比较多吧,加上初中三年他都在宝林那里吃住,难免要亲近些。”
刘春点头,她是认识杜宝林的,当年岳家出事,这个面相秀气的小姨子在岳家整整住了三年。那个时候,她们经常来往,她还记得,杜宝林烧得一手好菜,每个周末,都会叫上他们来家吃饭。
杜宝林自然也认得孔舒明一家,她尤其喜欢孔家的独生女儿孔易真。
丫头打小儿就长得标致,性格也好,见人就笑,而且啊,特别喜欢黏着外甥渟川,渟川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那个时候,大人们开玩笑说,干脆就按当初的承诺,配个娃娃亲得了。
她那个时候问渟川,要不要娶易真当媳妇儿啊。
渟川小大人似的蹙着浓眉,想了想,回答她:“长大看看吧。”
还真是长大了。
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杜宝林和岳渟川说了几句,杜宝璋就催着走。
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一行人分乘两辆车,去往郊区的烈士陵园。
下楼上车的时候发生一段小插曲。
原本岳渟川和杜宝林,杜宝璋应该坐一辆车。
可是不知怎么的,最后,却变成了岳渟川和孔易真坐一辆车,其他的人,都去挤另一辆车了。
岳渟川倾身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向外推开半扇,对杵在原地的孔易真说:“上来吧。”
孔易真杏眼圆睁,不知看着哪里,半天不动。
岳渟川放下车窗,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今儿不是你发脾气的日子!你愿意去,我欢迎,你不愿意去,我即刻送你回家!”
孔易真哼了一声,咚一下坐进车里,扯过安全带系上。
岳渟川瞥她一眼,打火启动,出发。
一路无言。
车行半路,就在岳渟川以为孔易真会当一辈子闷葫芦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问他:“岳渟川,你是不是来真的?”
他眉心微蹙,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孔易真哈了一声,冷笑道:“想不到啊,赫赫有名的岳渟川居然是个好重口儿的主儿!”
见他沉默,不予回应,她更是来气,“你想得倒美!告诉你,岳渟川,杜阿姨那关她要是能过,我就心甘情愿,服输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