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道:“我是听江钲将军说的,当年那太真道人还在替张弘范做事,他也是张?的授业师父,后来他在军中遇见了履善(文天祥),被其精神感化,深夜递书来我军中,向城头射了一箭,恰巧被江钲接到,履善在信中写下了《过伶仃洋》的诗句,鼓舞我军士气,表明他对抗蒙古人的决心,我们大受鼓舞,均觉得死后青史留名,蒙古人何惧之有?再后来,江钲将军被俘,也是太真解救,当时江钲劝太真投奔宋朝,可太真感念张弘范的知遇之恩,不肯保我大宋。江钲说:‘若将来江家军助大宋收复中原,道长功不可没。到时一定答谢’等等,太真可能早已经知道大宋必然难保,只说只要江钲不说出他的名字,他就感恩戴德了。”
说到这,张世杰看了看陆崖道:“崖儿,以太真的武功若要加入到我们大宋来,或许崖山一战,我们未必便输,我之前跟你说过,成大义便要舍弃小义,你可记得?”
陆崖点点头,张世杰继续说道:“太真感念张弘范的小恩,却舍弃了民族大义,算不得英雄,但他的武功却真的很厉害,你想张?是他的徒弟,他自然是当今武艺最高之人。”
尹兰道:“那也不见得,爹没听过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张世杰一笑道:“真多嘴,太真自崖山海战之后,便离开了军营,缘由可能是他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了,自己没必要在跟随张弘范了,也可能他良心发现,悔恨自己所做错事,所以决定退隐江湖,究竟是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那时张?才十四五岁,其实尚未出师,据我来猜测,张?在武艺方面的成就未必可以超过他师父。”
尹兰又问道:“那那个太真道人去了哪里了?”
张世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尹兰一旁说道:“没准死了也说不定呢,那他就不是武功最高的人了。”
张世杰笑道:“也有这个可能,哈哈,但是我总是希望可以有一个人武艺能高过张?,否则汉人这边没人能比得了他了。”说完看来看陆崖,似乎对陆崖报有莫大的希望。“当然,太真也不算是汉人这边的人。但总好过他为鞑子效力了。”
陆崖自知不是张?对手,把头低下,猛然想起一事,问道:“张伯伯,你说江叔叔和你说的这件事,可如今他在哪里?他不应该保大宋的吗?”
张世杰神情略显尴尬:“这个……我有些累了,以后再说吧,对了,你爹现在在大都分舵,若有机会我安排你应该去大都与他相会。”
陆崖见张世杰对江钲之事讳莫如深,也就不便多问。
正这时,猛然船身一晃,向前急冲而走,只听后面陈一华大喊道:“这船走得太……太慢了,我帮……帮忙。”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陈一华举起拳头向船尾打去,那船应声向前走了丈余,接着又是一拳,又走了不少。
陆崖笑道:“当心着点,别把船给打漏了。”
张世杰一见陈一华神力,赞道:“辛大侠的高徒果然都是身怀绝技,在水中如鱼一般,而且不怕寒冷,依此来看,贤侄,你的本领也应该不错,刚才确实是过谦了。”
陆崖道:“原来张伯伯刚才听到我们说话了,其实我大师兄天生的神力,水性极好,不是常人可比的。”
这时船已经刚好行驶到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附近,只听陈一华高喊:“坐……坐稳了。”只见他站在岩石之上,双臂一推,那船竟如箭般向前窜出,走得快了,船头翘起,接着剧颤几下,整艘船竟然飞出水面尺余,余势不减,纵跃着前进。
船上众人,手扶船舷,蹲下身子不敢妄动,除了陆崖之外无不惊骇,心中均想,此人力气也太大了,他真的是人吗?
黄太郎在船头高喊:“慢着点,别走错了路了。”
陈一华玩得兴起,哪管这些,便是陆崖也喝止不住了,尹兰手扶着船舷,生怕一个不稳便掉入水中。
如此又行了多时,两边芦苇丛生,水道渐渐地窄了,忽然从水中芦苇处横冲出几十艘快船,把前进的路封死。
黄太郎拼命撑住大船,想停下来,怎奈去势太快,已然难以停住,将前面的小船撞翻了两三艘,小船上的水手见势不好,早都跳入水中逃命,好在没伤到人。
陆崖刚要向那些人陪个不是,两旁铜锣声骤响,接着又冲出不少船只,只听其中一艘上有人高喊:“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张世杰暗暗叫苦,这是遇到水寇了,陈一华此时也跳到船上,陆崖对他说道:“你又惹祸了。”
喊话那人是个中年人,皮肤白皙,中等身材,穿着件小褂,挽着裤腿,光着脚,手中拿着根鱼叉,头上挽着冲天发髻,脸色就仿佛大病初愈一般,一对眼睛黑眼仁少,白眼仁多,鼻子有点红,大嘴上面一撮小胡子,乍一看就和戏台里的丑角相似。只是嘴巴向下翻着,就没有像丑角那样可笑,反倒有几分吓人。
中年汉子又道:“今天要么留下钱,要么留下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