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施允看来,杨佳辰这对也够奇特的。男友贾南哲是她高中同学,如今的身份也是步行街某运动品牌服装店的店主。而作为B市的高考榜眼,杨佳辰原本可以去北大清华,为了伟大的爱情,硬是一腔热情屈居到了我们学校。平常人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估计会紧攥着怕跑掉,但贾家奇特,理由是还在上学,完全是赔钱的货,并不能快速赚钱养家。
杨佳辰在上铺动静不断,时而嚎叫时而低吟,总之主旨就是爱情之路多艰,为何她如此辛苦。就这样嚎了半个小时,杨佳辰终于坐不住了,从铺上探出半个脑袋,“喂,你怎么不劝我?”
说完这话她就傻了。下铺的那个人显然也不太好。施允如石膏雕像,屈膝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杨佳辰赶紧从床上溜下来,兴奋的表情和关切的语调完全处于两个极端,“不会吧?难道你哥家破产了?”
她想象中最大的事就是靳淮宁破产。可是靳淮宁的雅中完全是如日中天,想要破产恐怕还需时日。施允抿了抿唇,“我今天遇到容祎了。”
“容祎,谁啊?”她目光掠过一丝迷茫,但也就两秒便像是踩了地雷,“不会吧?还真有这么个人?”
施允点头,她知道,杨佳辰一直在怀疑容祎的真实性,她认为容祎是她言情小说看多了臆想出来的产物。
“多年不见相见甚欢啊,”她扯的她胳膊都疼,“你说,你俩是不是重修旧好,立即干柴烈火了?”
“干柴烈火你个头。”施允埋头进入被子,整个人陷入悲伤中,“他不认识我了。”
接下来,在杨佳辰的逼迫中,施允伤感而又悲凉的将整个事情陈述了一遍。
杨佳辰一个劲儿的用“不可能啊”“怎么会”这类的词来形容整个过程,“我连初吻对象脖子上的黑痣有几根毛都记得,第一次都是刻骨铭心的,他怎么会忘了?”
而施允半死不活横尸在床,完全是心如死灰。
“你怎么做的?”
“我能怎么做?借坡下驴,编了个熟人的名字,就说我认错人了。人家不认识你,我总不能抱着他将高中的事儿都回忆一遍吧。”
显然杨佳辰认为此法也甚为妥当,但又猛拍大腿,“他那时是不是和女的在一块儿?”
施允病恹恹的点头。
“这就对了!他是装的,肯定是装的!你想,这边是女朋友,那边是初恋情人,但凡有脑子的能抛弃女朋友一头扎入初恋情人怀抱吗?”
施允怔了怔,对啊,此逻辑在理,顿时觉得体内灌入一股真气,猛的一拍大腿,“我就觉得他不可能忘了我!”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杨佳辰就见不得她好,又一撇嘴,“没忘记你,人家也有女朋友。”
“是啊,他有女朋友了,”人接着要躺回去,“他有女朋友了。”
“瞧你这点出息!”头还没沾到枕头便被再次拖了起来,“有女朋友又没结婚!你是谁?你是初恋!没听说吗,防火防盗防初恋。初恋可是连有孩子的男人都能勾搭过来的败类。何况那女的也许还不是女朋友。”
多年在情场与各类小三二奶打拼过的女人就是有着过人胆识与智慧,施允起身,双手抱住杨佳辰的手,恨不得涕泪横流,“你分析的太对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别太高兴,你这只是遇到他了,又没个联系方式。”杨佳辰幸灾乐祸的说,“以后再能不能遇到都是两话。”
“你到底是安慰我还是在灭我?”施允冲上去拧她的脸,转念一想后又笑,“不过没事,我只要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就心里舒服了。”
如果身边不是她,她只想诅咒他孤独终老。
果然劝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细语安慰,是你要与她的悲惨程度做以比较。悲惨程度越高,对方治愈的越快。
刚才还撕心裂肺一心向死的杨佳辰同学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完全忘记了自己那摊子还一团麻,只顾着唾沫横飞,碎叨叨的分析施允的前世后路。
好在这时学生会学姐发出了召唤,要不然就以她优秀大学生二辩的潜质,安抚至少会到下午。
施允目送着她走,立即打开柜子,努力在里面掏了半天,最终将最那个掉了漆的曲奇盒子拿了出来。
里面有她的笔记本。当然,还有她认为至死也难忘的那封信。
更确切的说,是封情书。
六年时间,施允已经将情书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信纸上的折痕那样深,仿佛再看一次就会断开了。这里面的任何一段她都可以倒背如流,包括标点。
信落款的字体更是如刻印般烙在记忆中——容祎。
施允小心翼翼的捧着信,再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耳边出现“卡农”。
不用看就知道是靳淮宁。
“到楼下。”
听了这仨字,施允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披上外套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