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去了,但似乎石矶却还要为难帝辛,只见她怒视帝辛:“你这家伙,不知多久不来,一来到我山上便给我带来个偌大的麻烦!”随着她的瞪视,山上的白骨好似有灵般的一起瞪视着帝辛。
帝辛于是尴尬起来,倒不是因为那白骨,只是觉得石矶的目光中有些奇妙的东西闪过,忙打岔道:“呃,这个,这些白骨不会是你——”说着倒是真个泛起疑惑来。
石矶却也真就没察觉他的窘迫,反倒随了他的意,转移了话题:“哼,是又怎样——好吧,告诉你便是,这里原本似乎是一处上古战场,却也不知是哪些军队交战,竟丧生如此之多。”原来石矶本待嘴硬,瞥见帝辛眉头一皱,于是不知怎地便不再开玩笑。
听得这样的由来,帝辛眉锁微释,打量起了周围的白骨,那些白骨并不是真的在瞪视他,但是不知何故,总给人一种瞪视的感觉,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帝辛又另外奇怪起来:“石矶你少说有千年道行了吧?此处是你洞府,你竟不知,岂不是说这场战争远超千年?”
石矶听到帝辛问起自己,心内竟然窃喜起来,转而又为自己的窃喜感到羞愤,于是脸上飞红了一片,帝辛尚未注意,石矶连忙道:“我原本住在西昆仑,这里只是我偶尔觅得,因为阴气甚重,适宜我的功法,所以定居。我可不敢断言此处的来历是多么久远。”
帝辛回顾自己了解的知识,竟不能推断出是何等大战,但隐约猜测出几种可能:一是夏商之战,二是妇好和印欧人之战,三则无法估量。至于黄帝与蚩尤那等久远的,便也不必考虑,当然,他也的确不知黄帝与蚩尤并非真的是这宇宙界的人物,更不曾在这里有过什么逐鹿之战。
于是帝辛怅然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说来说去,伤害的都是人民。不论哪朝哪代的更迭,只要有战争,伤的到底还是人民。”
旁边闻仲亦有感触:“大王言辞之中,透出的尽是仁君之心、情,此真乃天下万民之幸。”帝辛却摇了摇头,哂笑自己:“我是不想打仗,可总会有人逼我,届时我也成了那一将,又不知因我而造就多少尸山骨海。如今我却在此处怅然嗟叹,若是不了解我为人的,只怕还以为我在假仁假义呢。”
“大王何必气馁,难道要让位与那姬发,使天下社稷倒退百年,天下苍生苦不堪言才好么?今日一战,死的是当下人,大王英明,料必能大胜,伤亡自然可以降低,甚至天下苍生之生死,全系在大王,尽在掌控之中。而倘若让那野蛮落后的周代替我大商,只怕危害何止千年!况已是不可控之事,大王您再将无力阻止所有一切。”闻仲听罢帝辛之言,思索良久,左手拂过长髯,遂将良言道出。
帝辛身躯一震,想到闻仲所料不错,见地极深。自己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西边蛮荒的周朝代替已经具有强大文明的商朝,致使历史倒退,且进入不同轨迹,说不得三千年后,也没有那劳什子满人天朝,更不至被西方入侵了吧。然而这样想仍不能完全使他释怀,他微微的叹息,又想到那些将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再想起他们家中苦苦等待的家人,更觉肩上压着一杆无比沉重的担子。
于是他开始想要逃避,他想起了苏灵,他最近简直不能不时时想起她,而因为要不停压抑自己的情感,这份情感也愈加的要爆发。可是他往哪里逃避,又如何逃避呢?他不想打仗,这对大家都好——然而,总是有人不认为这是好的。于是便有了矛盾,有了矛盾,便会爆发,也亟待解决。他当然想解决这个难题,可是真的有办法吗?似乎除了击败敌人之外,似乎是再也找不到别的方法了。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竟被自己的朋友质疑,被无数人冤屈,简直无法忍受。他想过放弃,但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不坚毅的人。他定了定神,自己的豪气呢?早已说好要与天斗,要改天命,此时畏惧什么呢?他再也不会去想自寻短见,他偏偏要和天命一争长短!
终于,他挣脱了思想的挣扎,然而环视周围的枯骨,又皱眉轻叹一声,随即道:“我们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我不想呆在着伤心之地。”闻仲没有作声,跟着帝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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