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郎府外集体遇刺,虽变相坐实方万里勾结金人罪名,但也大大超出既定计划。事后朝廷极为低调的结了侍郎案,又瞒天过海般的对一些与赵思燕走得近的官员调岗处理,其中缘由就连许多朝中大员都未必弄的明白。而赵善循在案发之前已经死去,能追到他头上之人,二十年多年来不过两人而已。
只是这过问了赵善循之事的人,除了眼前这个方侍郎后人外,剩下的便是当今圣上了。如此,裘光寒却并不敢轻易说出,毕竟这样的事情算得上是一个机密。
“赵善循出身将门世家,历任三关主将……”裘光寒于是将赵善循的生平倒背如流的说了一通,乍听之下,却极似官家歌功颂德的赞文。
杨湛看的出裘光寒是在故意敷衍自己,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见杨湛面不改色的盯着自己,裘光寒也一副尽力之态说道:“老夫所说不知对杨少侠有没有帮助?”
“没有。”杨湛直直答道。
“那就没办法了,老夫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看来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裘光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裘光寒于是起身示意杨湛和花玲珑离开,但杨湛却并无任何要走的举动。
“临行前,郑大人还一直称赞你是一位耿直忠义之人,想不到却是一个老糊涂虫。”杨湛忽然笑道。
裘光寒面上稍显怒色,但旋即又平静下来,便问道:“那郑伯梁果真如此夸赞老夫?”
“郑大人乃正直之人,岂会行阿谀奉承之事?”杨湛说道。
但裘光寒却失声笑了笑后说道:“正直之人何须遇事躲躲藏藏?他所行阿谀奉承之事却还会少?”
杨湛见裘光寒言语中似乎对郑伯梁多有芥蒂,但自己所见的郑伯梁却实在算的公正之人,难道二人有什么误会?但就算有所过节,那郑伯梁却对裘光寒多有褒誉之词,却不似他这般心中有气。
裘光寒见杨湛面露鄙夷之色,虽原本不打算与他计较,但想到这事既然从郑伯梁而起,自己却怎么也不能落人口实,便将二人当年之事说起。
原来当年郑伯梁擢升吏部尚书后,朝中官员相继到贺,但裘光寒身为监军史,时常来往与各地守军之中,并未前去恭祝。而此时文官与武将区分明显,便有好事者将其不来道贺大做文章,郑伯梁意气风发之时遇得对方冷落,便有意无意的说了句:“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就是八抬大轿去请也请不动。今日他不肯赏脸,他朝便不要求助于我。”
只是这样的话传到裘光寒耳里,却成了郑伯梁要记恨与他,生性刚正的裘光寒哪里听得下去,便在外巡时与一干武将发起牢骚来。而这样的话语又传回到郑伯梁耳中,却成了裘光寒早就看他不上眼。如此二人算是彻底翻脸。
说也奇怪,裘光寒为官一直勤恳有加,对各地守军的巡视也十分到位,但十多年来却再无升任机会。看着下属一个个平步青云,裘光寒所能想到的自然是这个结怨的吏部尚书从中作梗,若非朝廷指定他与郑伯梁一起参与侍郎案,相信这二人只怕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裘光寒不得升任,原因是有多方面的,一来他与主战派走的较近,文臣自然排挤;二来他虽处事公正,但不擅处理私情,自然无什么人肯拉他一把。
杨湛听罢却也敬佩非常的说道:“裘大人不趋炎附势,一身铮铮傲骨,实在让晚辈佩服。”
裘光寒听完杨湛话语,这才舒缓了许多。
但杨湛却又话锋一转的说道:“其实郑大人给我说起的监军史裘大人确实是一位耿直忠义官员,他对你的称赞是由心而发的。倘若他嫉恨与你,只怕早就搬弄是非摘掉了你的乌纱帽。”
裘光寒却不服气的拍了下桌子说道:“我那监军史乃皇上钦点御赐,他敢?”
杨湛却无奈愤道:“我外祖兵部侍郎也是皇帝钦点,为何到后面照样被人诬陷,不仅落得卖国通敌罪名,还一家无辜惨死?”
杨湛说的一点不假,在朝堂之上,许多事情都是凭亲信片面之词来定夺的,前有风波亭案,后有兵部尚书、侍郎案,却皆是裘光寒亲眼所见。
裘光寒于是长叹一息,良久才说道:“痛惜国家危亡之际,奸佞之人却大行其道。那郑伯梁虽然气量不怎么样,但总算没有做什么落井下石之事,若他果真打心里佩服过老夫,老夫倒也不再与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