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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湛听得出这些人所作诗词都不是无故呻吟之作,反而暗暗觉得其中多有黍离之悲,便忍不住耐下性子多听了起来。
“刘兄文辞慷慨激昂,但这王师北渡之景,却不知何时能见。”场中一位玉冠男子感慨道。
“靖康之难后,金贼日益压境,而朝廷却屡屡忍让,只怕我大宋国土最终也要被蚕食殆尽。实在让人扼腕痛惜。”坐中一位清瘦老者悲怆说道。
话语一出,众人皆愤慨起来,唯独北侧坐着的那位方脸老者一直沉默不语。
“伯梁兄,何以一说道朝局时事你便默不作声?”席间另一位中年男子不解的问道。
“伯梁兄曾在朝为官,岂可像我们一样随意猜度朝廷意思?”玉冠男子说道。
之前发问的中年男子这才恍然过来,便愧疚的对着郑伯梁恭敬作辑道:“小弟不知伯梁兄苦衷,这一问实在冒昧。”
郑伯梁唯有苦笑一番。
但那位清瘦老者却朗朗一笑说道:“以此言度伯梁胸襟,非知伯梁者。”
坐中其余二人随即好奇追问起来,而这清瘦老者便娓娓答道:“伯梁兄为何罢官?乃是见不得奸佞当道,见不得朝廷不思故土。伯梁兄无语,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郑伯梁于是无奈一笑。
众人又再围绕一些话题高谈阔论,但郑伯梁却主动和众人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叙?”
众人有些诧异,因为他们以文为友多年,每次都尽兴而归,却为何这次他要主动赶大家走?张望之下,众人这才发现有一男一女正候在院外,看样子却并非文人士子,他们来找郑伯梁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如此,众人只好匆匆作别散去。
郑伯梁于是走到院外问道:“二位来此可有什么事情?”
杨湛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一番打量起郑伯梁来。郑伯梁觉得这青年人的目光之中似有凶意,又夹杂许多困惑,便也凝神打量起杨湛来。
二人这样一番警惕相看,却让花玲珑有些意外,便说道:“我们来找礼部尚书郑伯梁郑大人的。”
郑伯梁回头看了花玲珑一眼,只觉得这女子头上顶着一束山野腊梅,实在好看又好笑,便舒缓着说道:“郑某辞官多年,实在不是什么大人,有什么事情先进来说吧。”
杨湛于是和花玲珑跟着郑伯梁来到他先前与文友阔谈的凉亭,待坐下后,郑伯梁又再给二人沏上一壶热茶。
“二位请说吧,找我何事?”郑伯梁问道。
花玲珑顿了顿,便看了杨湛一眼。
“我有一事要询问与你,望你能真真实实的回答与我。”杨湛冷冷的说道。
郑伯梁隐隐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但他却也不惧,便说道:“如果这事与我、与你都相关的话,郑某必定详尽告知。”
“当年兵部侍郎方万里全家被杀,却不知那主审官员中可有你?”杨湛直直问道。
郑伯梁初见二人时,就觉得自己并未见过他们,心中已然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待杨湛把问题说出之际,却完全超出郑伯梁预料了。
只见郑伯梁面色徒然惨白起来,却久久都答不上杨湛话语了。郑伯梁当年确实是主审方案的官员之一,而他也因为参与了此事愧疚难安,甚至最后辞官归隐。
杨湛却强压着心头怒火,只等着他回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