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家人都离开人世了。”半晌之后,杨湛悲伤道。
“我的家人也都离开了人世。”身后,狂刀老祖亦默默重复道。其言语之间仿有道不尽的沧桑和悲凉,直听得杨湛诧异相望。
“想我狂刀老祖,一身无敌本事,却救不了我的家人。”狂刀老祖说着说着老泪纵横起来。
杨湛见不得他伤心,但怎么相劝也都没用,唯有感叹一声:“皆是苦命零落人。”
“皆是苦命零落人?”狂刀老祖反复念叨着,突然却破涕为笑,高呼了起来:”皆是苦命零落人!妙极!妙极!”
杨湛莫名其妙的看着狂刀老祖,年少之时哪有那么多感悟,唯有老来才倍知人事之艰辛和无可奈何。所谓同病相怜心易近,这寥寥几句对话,却一下子拉近了二人距离。杨湛觉得眼前这个性格孤傲而怪异的老者遭遇悲惨;狂刀老祖则觉得眼前这个行事迂腐呆板的少年却独有一份纯粹之真。
“小子,来和我说说话,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和别人聊天了。”狂刀老祖忽然激动说道。
杨湛见他说的动容,便点点头说道:“听老人家讲,似乎您的家人遭遇了不幸?”
“什么老人家不老人家的,我告诉过你,我乃狂刀老祖。”狂刀老祖一脸不满的说道。
“哦,老祖,老祖。”杨湛略微尴尬的笑道。
“六十年前,我本是漠北流沙客栈的一位厨子,因为刀法细腻,力道均匀,所做的牛肉羊肉皆属上乘,远近客人都赠我庖丁客绰号。”狂刀老祖得意的说了起来。
“庖丁解牛的庖丁?了不得啊。”杨湛忍不住拍掌称赞道。
狂刀老祖却不理会,只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一家都在流沙客栈做事,我的老父亲是火工,我的妻子是掌勺,我那六岁多的儿子也在客栈帮忙打杂。客栈老板娘是我们同村的人,从来不少我们工钱,我们一家人也算过得其乐融融。”狂刀老祖回忆着,脸上浮现出快乐的笑意来。杨湛感受得到那份真挚的快乐,只频频点头。
“但是好景不长,因为老板娘收留了一位中原来的剑客而遭到沙漠响马赤马堂的袭击,整个客栈都被烧掉了,店里所有的人都被诛杀殆尽,包括我那不满七岁的儿子。”狂刀老祖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双目早已堆满愤怒之气。
“为什么老板娘收留了那位中原剑客响马就要来杀人呢?”杨湛问道。
“那中原武林人士其实是一个杀手,收人钱财后前去刺杀赤马堂头目的。但响马历来被官府围剿,藏身自然隐秘,非漠北江湖人士不能知晓,就算知晓也讳莫如深不会说出来。于是那剑客就在店里长住了下来,并勾引老板娘以套取赤马堂的信息:中原剑客谎称是赤马堂头目故人,前去投奔,从老板娘那里骗得消息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多久便传出赤马堂几大当家被杀的事情。”狂刀老祖答道。
“这剑客真是卑鄙,自己拿了钱财,却陷别人不义。”杨湛骂道。
“那日客栈外狂风疾走,黄沙滚滚,赤马堂上百人将客栈重重包围,老板娘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但为时晚矣。赤马堂血洗了流沙客栈,客栈十余名杂役连同三十多位住客悉数被杀。”狂刀老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番老泪横流。
杨湛不禁望住狂刀老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世凄凉,想不到眼前这位老者身世更加悲惨,如今老来还被囚禁于此,实在同情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