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
慕止然起了身,她跟在他的身后,朝门口走了去。
开门的动作恍若有一个世纪般漫长,一股阴冷的风透过门缝,钻入了室内来。被涂抹了的凉薄流逝着生命的色彩,放纵了心情的撩拨,当时潦草的离场与落寞,如今好像烟消云散了,时空的流光慢慢回荡,唇角不觉又扬起了盈动的笑容。
司马识焉的眼光缓缓地掠过她的脸颊,见她盈盈浅笑,不觉也扬了唇角。
“慕兄,慕少夫人,好久不见了。”
“司马兄台,请进吧。”
他点了点头,迈步进了房间里去,琳琪忙关上了门,又往壁炉里添了火,这才驱散了刚才的寒气。
“两位新婚燕尔,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谢谢。”慕止然扬了扬唇角。
琳琪刚刚沏好了茶,端了上来,茶杯上纹刻着一株红梅,恰好点缀了屋外的冷气。他不觉笑了笑,赞叹了一声。
“这杯子真不错。”
“这是少奶奶挑的。”琳琪笑道。
司马识焉抬了眸子,朝苏幕遮看了去,苏幕遮笑了笑,他便也跟着笑了笑,又缓缓流转回了目光,倒是不再看她了。
“我要了原田的命。”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苏幕遮心下倒是有几分愕然。她本以为司马识焉的心性极为高傲,应该会不屑于杀原田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他便又道:“古语说,君子有容人之度,又说有仇不报非君子。看来,古人也相当矛盾。”
苏幕遮不禁抿唇偷笑,慕止然见她掩着笑意,不觉也扬了扬唇角。
“所以说,做事何必在乎他人,或是非要遵守古人的教诲?古人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为自己的说法可以找出千百种的理由来。”
慕止然话音刚落,苏幕遮便接了一句,“所以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了嘛!”
司马识焉愣了愣,旋即一笑,静静地看着他们。他来此之前的忐忑心情,在此之前的愤懑不平,全部烟消云散了。他是喜欢苏幕遮的,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但是只要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不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而是面对地互相对视着,心中已再无半分波澜。
他点了点头,“这次来其实主要也是与慕兄谈谈抗日的事情。”
慕止然轻轻扬了唇角,自然明白司马识焉的想法。他静静地瞧着司马识焉,仿若两人又回到了那个把酒谈诗,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那样的岁月是他在遇见苏幕遮之前,唯一有色彩的回忆。
司马识焉轻轻咳了两声,道:“国家有难,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也该放下了,而且慕少夫人都没有指责过什么,我这样倒有些惺惺作态了。”
苏幕遮盈盈一笑,扬了甜橙色的唇角,又听他继续道:“我现在已经接任了文部的部长,我们部门自然是主战的,日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昨日原田暴打李越的事情,一定要大肆报道,最好能激起学生的舆论。”
慕止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也正有此意。”
苏幕遮起了身来,把谈话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坐在窗口瞧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琳琪告诉她,司马识焉已经回去了,如今家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少奶奶要不要去看看?我瞧着少爷的脸色不太好。”
听得这话,她便只能又下了楼梯,见着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压低了声音,在与慕止然谈着什么隐秘的事情。那人见了她,立马就不说话了,慕止然回过头,淡淡一笑。
那人起了身来,走到苏幕遮面前,鞠了一躬,“慕少夫人,你好,久仰久仰。”
苏幕遮随意笑了笑,也不打算与那人过多寒暄,却见他扬了嘴角。
“慕少夫人,您知不知道北方的满国?”
苏幕遮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只听慕止然缓缓到了她的身边,顺手将她揽在怀里,唇角上扬。
“我已经拒绝了你的邀请,也请你不要再来烦扰我的夫人了。”
那人摇了摇头,“慕六少爷,您拒绝,不代表您夫人也拒绝。这样天大的好事,我想六少奶奶还是听听得好。”
苏幕遮撇了撇嘴角,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他扬了扬眉目,这件事慕止然会拒绝,但是胸无点墨的苏幕遮,说不定就会立即应允了。他听说慕止然与苏幕遮的关系极好,若是苏幕遮应允,那么慕止然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北方满国邀请慕六少爷,去当顾命大臣。”
苏幕遮愣了愣,嗤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