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夏日的午后,房间里空调温度开的极低。
手工织成的羊毛地毯上一双宝蓝色的高跟鞋歪倒着扔在一边,一个黑色的小皮包落在离高跟鞋的不远处,上等的皮料让它看上去极有质感,上面的小小的金属LOGO代表它让人望而却步的身份。
再往前看去,一双肉色的丝袜,一套白色的女士手工的制服,一件粉色真丝的衬衣,价值不菲的衣物被随意的丢了一地。
很显然,身份昂贵它们不幸遇到了一个生活随散的主人。
厚重的窗帘阻了外面世界的阳光,但房间里并不是完全伸手不见五指。床头的复古台灯此刻正散发出暖黄色的光,台灯四角垂着的水晶珠链如同少女的眼泪一样晶莹,反复折射后将大床的一角照亮。
房间里的光线很弱,很昏暗,很暧昧。
卡其色花色繁复的床幔被勾起,很有质感的垂在大床四周,铜质的雕花大床上,软绵的床垫中间微微凹下去一点,一条白色的薄被垂下一角。
目光上移,从薄被上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两个人。
雪白的大床上,卸妆后的小脸退了那层化学品的涂染,细腻的肌肤宛如初生的婴儿。雪白的藕臂依恋的搭在身边人的腰上,墨一般的三千青丝扑在她的后背上,还有一些发尾零散的落在身下精瘦的胸膛上。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睡得香沉,美好的侧脸宛如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她身下的少年靠着软绵的抱枕,俊逸非凡的五官印着暖黄的灯光,仅仅是一个侧脸,已经勾人的不像样。
少年揽着她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过她的发丝,眼神专注的落在左手拿着的文件上。
H财团与C国的基建工程合同。
绝密。
薄薄的五张纸,是怀里的人这一个星期的劳动成果。
一个星期前,他因为发烧被她勒令留在了本家,她带了三个亲信连夜飞往C国。
这是15岁以后他们第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闻着枕头上她留下的发香,他整夜整夜的失眠。
后来实在忍不住打给她,她陪他聊了一会儿,中途关心的问他感冒有没有好,他站在他们卧室的窗边和她通电话,看着外面突降的暴雨,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
两个小时前她刚下飞机,接她的时候他所有的抱怨和思念都咽了回去,她眼底的淤痕和明显的疲态让他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
她累坏了。
卧室的雕花木门上传来三声轻响,少年抬眼看了看,合上手里的文件搁在一边,微微侧过身轻手轻脚的把她移下去。
他做的很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
“阿臣?”
一声软语呢喃,睡梦中她皱了皱眉,睫毛隐隐微颤,隐隐有醒来的痕迹。少年不急不缓,先将枕头给她调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俯身轻轻的含了她的唇瓣,像往常一样,舌尖安抚的勾勒她的唇线,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捏她小巧的耳垂。
贴着她的唇轻语,“乖,我在。”
他安抚的吻向来很有效,糊糊迷迷中她舔了舔他的唇角,微微拧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气息渐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抬起身来,替她轻轻拉好薄被,又在她的额头印下深情一吻。这才转过身捡起地上的衬衫穿上,一颗一颗的将纽扣扣好,不紧不慢的往门口走。
“臣少爷。”古板严肃的老管家一身正统的黑西装,微微弯腰向他请安。
“恩。”少年发出一个单音节,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注资SD公司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已经放到您的书房,新大楼的主体设计图晚上七点会送过来,风飞雨小姐预计明天下午四点到达本部,另外菲尔蔓家族邀请二小姐明天晚上参加他们的酒会,这是刚派人送来的请柬。”管家双手将请柬递了过去,又毕恭毕敬的垂手站在一侧。
少年神情淡淡的,许是怕吵醒屋里的人,他声音很低,“新大楼的图纸晚上直接送到房间里来,风小姐到了以后直接让她接手溯远的案子,告诉她不用留余地。明天的酒会推掉。另外……”少年顿了顿,管家立刻垂首,“是……”
“吩咐下人晚上十点以前不许出现在三楼,让厨房那边准备一些清淡的小菜,小姐晚上醒来会饿,暂时就这样。”
少年不紧不慢的说完,不再停留,转过身推门走了进去。管家在身后垂首送他离开,等眼前的门阖上以后才转身下楼。
一室昏暗的奢华里,少年将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拿到衣帽间一一放好,仔细查看了她的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然后拿了笔电坐到离她较远的真皮沙发上浏览法文文件,一边将里面的不合理款项挑出来,一边迅速思考应对之策。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零散的键盘声轻轻敲响,他工作的时候一向很认真,但偶尔还是会抬头看看她睡的是否安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屏幕悠悠的白光照着他一直勾着的唇角——
再过九个小时就是他17岁的生日,她提前归来,是为了陪他度过完整的24小时。
一如过去每年的同一天,这是她给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