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了一番,她突然启唇道:“你可知你父皇何以待你何以有失偏妥?”
说来这番皇家秘辛也是她机缘巧合巧合之下得知,那会子赫连锦锒铛入狱,她为了拿回丹书铁劵翻了一遍乾元殿,不光翻出了先皇的遗旨,更是知晓了这桩秘密,原想着这桩事会瞒着他一辈子,却哪里晓得他会如此不甘心,终是道:“你母妃娴妃原是昭宣废太子宠妃,先皇那时不过是六皇子,后荣登大宝,纳了你母妃,风雷军大多旧部便是废太子之臣,昭宣太子之所以被废,乃是因为他并非皇家血脉,世人只当先皇弑兄夺嫂,可若不是他,只怕你同你母妃早就被诛杀,他宠爱朝阳,不过是因着朝阳是他的女儿,如此——你还不明白吗?”
***
帝京四月,原该是百花吐蕊,奈何阴雨绵绵,连连不绝,至中旬,更是狂风大作,雷电轰鸣,城门守卫军又添了两拨,加紧戒备,对着进出人口,仔细盘查,一时人心惶惶。
侍卫们连日来一无所获,那湿了的衣裳贴在身上,又湿又冷,偏偏延长了换班时间,心口郁结,得了空闲,不免唠嗑两句:“这劳什子差事,鬼晓得什么时候到头,说是捉拿宫女,想来是这宫女儿长得美,得了万岁爷垂怜,引起那奸妃嫉妒要赶尽杀绝才是。”
说着摊开那画像瞅瞅,原是赫连真的画像,侍卫却是不知,只叹息道:“这宫女儿委实不赖。”
捅了捅同伴的肘子,道:“这模样儿生得,爷们看一次魂儿便被勾一次,不晓得万岁爷是被那妖妃灌了什么*汤。”
正说得兴起,背上便被甩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侍卫怒目转身,只见矮胖的柳国舅骑在马上,手里还捏着马鞭,甩手又是一鞭,呵斥:“好个胆儿肥,竟敢背后埋汰柳妃娘娘,来人呐,把这俩兔崽子拖出去砍了。”
侍卫们一惊,惶恐间带着不满,不过是两句浑话,也值当论死罪处置,更何谈是柳国舅的命令,喊他一声国舅,不过是忌惮柳妃威势,否则,凭他也配称‘国舅’二字!自他负责捉拿宫女归案以来,日日耀武扬威,已然怨声载道,这当下,又怎肯逆来顺受。
两厢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并未注意到城外马蹄阵阵,直逼而来,待闻得那异动,大军已然兵临城下,为首乃是赋闲在家两月有余的玄王爷。
衍庆宫,只听柳妃凄厉的叫喊从内殿传来,宫人端水递布,忙上忙下。
李墨端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气定神闲,并未受这慌张氛围所波动。
终于听闻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在内殿,便听嬷嬷欣喜的声音传了出来,“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李墨眉头微皱,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了面色冰冷的赫连真身上,正待说些什么,里间突然叫嚷了起来,婴儿的啼哭也停止了。
而后,有宫人急匆匆而去。
里头柳妃似是晕了过去,没有动静。
嬷嬷抱了小皇子出来,跪倒在李墨跟前,哭道:“皇上,小皇子夭折了。”
李墨倾身看去,说不上什么感觉,见着这个孩子,他恍然想起当年惜贝才生下来之时,皱巴巴小小的一个,他甚至不敢摸摸她,就怕一个大力伤着她,惜贝之于他,是手心里宠着爱着的宝贝,而这个孩子,曾经他也是期盼过的,若不是柳妃做了这些罪无可恕之事,他是愿意栽培这个孩子一番的。
他掀开襁褓,只见小小婴孩儿满身青紫点点,当是中毒之故,一时,他面色沉重,再次将目光定在了赫连真身上,却见得她嘴角含讽,并无意外之色,如此这般,便算是承认了。
正这时,大皇子撑着伞,带着人马包围了衍庆宫,而他手里提着一个摇篮,能听见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瞧了立在殿里的李墨一眼,隐约觉着不对劲儿,转念一想,那蛊毒并无解药,当是万无一失,便不甚在意,只待过了今晚,这个替身也没有用处,那时,他便可安枕无忧。
将手里的摇篮递给宫人,道:“将小皇子抱到你们娘娘床上去。”
宫人颤颤巍巍接过,明明小皇子生下来就夭折了……这等狸猫换太子之事一旦发生,恐怕这殿里所有宫人都将命丧黄泉,一时间,身子愈发抖得厉害,却不敢不从,乖乖将孩子抱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