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瞧着歇斯底里的女人摇摇欲坠,心里翻不起半点涟漪,她早已将他那点微末的怜惜挥霍殆尽。
“朕如何报复折磨她,是朕的事,其他的人,休想动她半分。”
他端过冒着热气的药碗,逼近她,声音清冷:“柳若,你最大的错便是对她动手。”
柳慧夫人早已心凉透底,望着面前俊如神祗的男人,眼泪滴进了药碗,溅起圈圈涟漪。
“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么?”
男人没做声,只是将药碗又递进了几分。
柳慧夫人哈哈大笑,想起赫连真在宫外说的话,让皇上亲手弄掉她的孩子,可不就让赫连真说中了,当真好本事!
她跌跌撞撞冲到桌边,倒了两杯酒,因为悲愤,酒撒了不少。
她将酒杯端到李墨面前,哀哀道:“皇上,饮了此杯,咱们一刀两断,我自会喝掉药汁搬入冷宫,从此再不踏出一步,就当——就当我此生的情意错付了,下辈子,再也不要逢着你。”
李墨睨了她一眼,存着几分谨慎疑惑,却见着柳慧夫人一口饮尽,便停了心思作罢,仰头喝下。
酒杯碎地,柳慧夫人突然撞进他的胸膛,大哭,“皇上,臣妾最后求你,再宽限臣妾一天可好,就一天,臣妾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皇儿。”
生怕李墨不信,举起手掌作发誓状,“臣妾发誓,就一天,一天成么?”
李墨眯了眯眼,见她盈盈泪光,可怜无助,嗯了一声,拂袖而去。
明天,最后的期限,最好不要耍花样。
***
外面发生了何事,躲在院子里养伤的赫连真是半点不知晓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得好好养着。
高尚虽然伤得重,却是比赫连真更早痊愈,这段日子,一直当牛做马伺候她,并且,乐意之极。
奈何昨晚接到了命令。
他站在门口立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站那儿干嘛呢?”赫连真啃苹果的手一顿,问他,“外面可有什么消息,比如,宫里急着寻找哀家?”
“没有。”高尚踏进来,老老实实摇头,不过倒是有一桩李墨将长公主昭告天下的事儿,想来没多大价值,便没有提起,似乎是为了证明可信度,又添了一句,“外面正常得很,倒是皇帝又封了个贵妃。”
咔嚓一声,赫连真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却是咽不下去,果真不要她了么?贵妃,如果是柳氏,她就——
一口吐出来,问:“是哪宫贵妃?”
“哪宫的倒不清楚,封号是元。”
“哦,她呀。”赫连真舒了一口气,又咔嚓咔嚓咬起了苹果。
高尚见她红艳艳的小嘴儿咬着苹果,咽了咽口水,颇有些难为情问道:“师父,当日我送你的玉佩……”
“恩?”赫连真看他,“想要拿回去?”
“不不不,当然不是。”高尚忙着摆手,凑过去,僵着脸笑呵呵,“就是能不能借我两天,就两天。”
赫连真狐疑的瞧了他一会儿,咬着苹果顾自思量,早先在荆州便提了一次她没注意,这番再提,她又不傻。
“师父?”
“啊?哦,玉佩啊,当时在荆州就掉了,一直没告诉你,你若真喜欢,为师宫里一大堆,你要多少有多少。”
她无辜的咬着苹果,无视男人一张石化的脸。
“你不相信我?”赫连真瞪了他一眼,道:“为师从来不说谎。”
嘶的一声,咬到了舌尖,果然,不能信口胡说,她偶尔是撒撒小谎,活跃氛围,但苍天可鉴,这桩事儿上她决计清白,那玉佩当真掉了,至于是在荆州还是宫里,她自个儿没多注意。
两人正沉默不语,院子里又多了来客。
男人负手一步一步走近,脸上扬着一贯的温润笑容,白色的锦衣衬得他俊如谪仙。
“娘娘躲在这里,让我同小六好找。”
高尚见着李湛,脸色一暗,便朝着赫连真道:“师父,我要走了,今日本是来告辞。”
“走?”
赫连真坐直了身子,也不再咬苹果了,手上沾了果汁,正准备往衣袖上抹,却见高尚熟练的掏出白色绢帕,替她一根根擦干净,动作温柔细心。
赫连真有些不舍,毕竟,她这徒儿的服侍还是很到位的。
“恩,走吧,走吧。”她挥挥手,毫不眷恋。
高尚心口微疼,终是低头离开,背影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