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便不吃味儿?”他忍不住好奇。
她推开他,扑在褥上瓮声瓮气,“我同死人争个什么劲儿,再说了,你一门儿心思在我身上,打不走撵不去的,我可担心什么!”
想了想,又突的起身,揪住他的领口,咬牙切齿威胁,“我可告儿你,别以为我是个好相与度量大能容得了人的,以往你那些个混账事儿我可以不计较,骗了我的情意,便只能忠于我一人,无论身心!要是再有什么莺莺燕燕同你牵扯不清,暧昧无度的,你会知道我的手段,冷宫那地方大得很,住不下,阎王殿肯定能容!眼见得不日便要回宫了,你且仔细琢磨着怎么打发你那一溜儿的妃子美人儿贵人,再有个什么临幸荀王妃之事,或是如江妃般弄了野种出来,我断不能容!”
她洋洋洒洒一番敲打,让李墨失神愣了愣,随即笑着打趣,“气性儿可真大,我就说你早惦记着我,这回你还能否认?三千水取一瓢饮,委实失策,失策啊。”
赫连真哪里轮得他来打趣,没个三言两语便将他打发开去,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她敛了面儿上的打闹之色,背抵着房门,身体冰凉。
谁说李墨对高曼没有半分情意,若非如此,李墨那样的人,又怎会让随随便便的女人入那皇陵,她不过那么小小一闹,面儿上是依了她宠着她让着她,实质上,心头巴不得能全了高曼的名分情意!或许是带着弥补的心思,可若没那私情,又怎会生得这对不住的心思,李墨呀李墨,面上的残忍狠戾,莫过于对这半点心思的遮掩,她不是个能容人的,哪怕是个死人,照她看来,李墨待高曼,至少也有三分,毕竟,高曼那般纯粹的爱着他,遑论后宫诸妃,便是连她,也不可能做到,偏偏那样的纯粹不染杂质,最是受男人青睐。
复又戚戚一笑,便是待着三分意,竟也能毫不犹豫将其射杀,而那高曼不过是罪臣之女,尚且没有危及他那广阔秀丽江山,来日换做她,必是会同他冲突不休,待那江山同她择一而选,照着李墨的狠戾——她颤了颤,不敢再剖析下去。
***
入了夜,牢房清冷空荡,除了外面的层层守卫,里间儿不过三五士卒,隐约还能听见喝酒划拳吃肉的鄙陋声。
一阵迷烟过处,喧闹停止,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链锁哐当声一响,惊醒了瘫坐地上倚靠墙壁的高尚,他蓦地警觉,便瞧见面前立了一名黑衣人。
“你是何人?”他瑟缩有些担忧,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他,唯一的可能便是以往仇敌取他性命来。
“跟我走。”
黑衣人拉着他,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大牢,两人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待破晓时分,终是出了荆州地界,这才停了下来。
“师父,我们去哪里?”
早在两人共乘一骑,他便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他喜出望外,热血沸腾,是了,除了她,再不会有人惦记着他,同她远走天涯,这份欣喜,甚至可以让他忘却家恨父仇,只要守着她,足矣。
“不是我们,是你走。”
赫连真扯下面巾,露出那张依旧国色天香的面容,只是不再喜怒无常,泼辣无忌,换以正色的眉眼,严肃的表情。
“哀家乃大黎太后,你爹没有告诉你么?”她换了象征身份的自谓,美貌与威严并重,即使没有那华美庄重的宫装,也自有那与生俱来的气度。
高尚木讷摇摇头,仍是不可置信,那句厮守一生的浑话,差一点便说出了口。
她竟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么,亡命天下的他,又有何资格道一句爱她?
赫连真见他呆愣不语,魂飞天外无法回神,轻轻一叹,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递给他,“哀家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一切,大黎已然容不得你,为今之计,你只好北上,里头有哀家书信一封,到了瓦剌,见到汗后便交给她,总能保你衣食无忧,一生安稳。”
“师父,我曾经送你的玉佩可还在?若在,能不能好好存着,当个念想,莫要忘了我。”
一番看似合理却透着诡异的话,不等赫连真明白过来,高尚已经接过包袱,极其认真的望了她最后一眼,便再不停留,扬鞭而去。
他怕,多留一刻,他便舍不得,即使连命也不要!可他,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