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她说的,是吗?
她还以为他在说赤西。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每一个丧尽天良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惨绝人寰的故事。
他是在说自己吧?他想得到白幽紫的理解,可是上一世,她从来不愿听他说一句话,因为她看到了,看到蓝层给赤西下药,想要对赤西做恶心的事。
有时候,自己的眼睛也会骗人的,有些事需要用心去感受。
在坐摩天轮的时候,当摩天轮要到达顶端的时候,白幽紫笑问,“蓝层,你有什么愿望吗?据说当摩天轮到达顶端的时候许愿,天神可能会听见呢。”
蓝层抬起头,看了看顶端的位置,“真的能听见吗?”
“可以试一试啊。”
于是当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蓝层对着天神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话。
“小紫,我爱你。”没有许愿,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天神。
……
告别了蓝层,白幽紫又去赴今天的第二场约会。
她和赤西约在了离华然不远的一家日里料理店,老板也是日里人,几年前来中国留学,在华然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婆,于是就在中国留了下来,两人开了一家餐馆。
料理店里基本上都是日里人,一进店门,耳边荡漾的全是日语。
白幽紫日语非常好,沟通起来没有一点障碍。这让赤西有些诧异。白幽紫的口音,说话的方式,以及对日里饮食的了解,让他觉得她似乎在日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烫了一壶酒。在海上漂流的那段日子把白幽紫的酒量练了出来,喝点清酒完全不在话下。
赤西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脱掉外套,里面穿着深蓝色的小西服,配上一件同样颜色的小毛衫,领口系了一个俏皮又不失大方的蝴蝶结。
白幽紫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着窗外,嘴角有一抹淡淡的浅笑。看样子,赤西为了今天的约会煞费苦心呢。
看起来是要成熟了一点,有点像年幼的霸道总裁。
但孩子还是孩子,再显成熟的着装,也掩盖不了他的稚嫩。
不过……很可爱。
料理店的老板曾经也是华然的学子,而这家店离华然本来就很近,关于华然的一些八卦都有所耳闻,老板娘一眼认出了赤西,于是热情的上前亲自款待这位传说中的贵客。
“赤西sama(尊称,大人)和……”她看了看白幽紫,“和女朋友一起过圣诞节?”
听到这话白幽紫仍然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飘雪。赤西垂着头,悄悄抬眸看了看对面的白幽紫……怎么办啊?他要怎么说?
老板娘随着赤西的眼神,也看向了白幽紫,“这位就是白幽紫吧?”顿了顿,“我可是听说了好多你的故事呢,没放假的时候经常会有学生来我们店,成天就听着这几个名字。”
白幽紫回头,对着她点了点头,笑回,“您好。”
得到她的回应,老板娘顿时来了兴致,“我给你说,我老公也是日里人。特别好……真的。”说罢,回头看了看她的老公,他此时正在店里忙碌,走上走下,热情招呼着每一位客人。
“嗯,看出来了,您真有福气。”白幽紫礼貌附和。
“我老公在日里也有店,可他为了我留在了中国。还选在我们相识的地点开了一家餐厅。日里男人很浪漫。”说到这儿,她又转头看了看赤西,再回头,刻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赤西sama,是丰凌企业的继承人。”丰凌是日本最大的公司,是全球排名第八的企业,“白同学,你还考虑什么呢?这么好的男人……”她凑到白幽紫耳边,用餐盘遮住嘴,“你就是跟他去日本也不亏的。”
但其实,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赤西听到了。赤西的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一副乖乖学生模样。
他很高兴有人做他的说客,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的个人简历递到白幽紫面前。
他从小就很优秀,他属于那种可以把个人简历的备注栏完全填满的人。
老板娘回头,看了赤西一眼,每看一眼,她就被帅得头晕眼花,她甚至想说,白同学,你是不是瞎?你难道看不出对面那个少年的国色天香,帅得不可一世么?
白幽紫听了半天,忍不住笑,问了句,“老板娘,你是赤西后援团的么?”
老板娘一顿,尴尬地笑了笑,立即转移话题,“我、我去给你们上菜,这壶烧酒是我老公酿的,送你们喝。”放下酒,她还回头对赤西挤眉弄眼好一阵。
赤西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完全不懂这啥意思。老板娘哀叹一声,只可惜她的小赤西太单纯善良,于是放弃眉目传话,转过身遗憾地离开了。
“她是让你把我灌醉。”白幽紫拿起烧酒,闻了闻,“有五十度呢。”轻轻放下,抬眸看赤西一眼,“人心险恶啊。”
赤西天真地眨了眨眼,一脸疑惑,“我为什么要把你灌醉?我还想和你说话呢…。”
噗——
这句话像是真的。而且他说完,还特意把那瓶烧酒放到了一边,一副谁也不准喝的样子。
白幽紫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觉得可爱至极。
“我曾经一杯就醉。”上一世她的确是这样,醉了之后总会发生一些无法控制的事。她看着赤西,问,“你永远不会让我醉吗?”可曾经不是这样的。
“我为什么要让你醉?”赤西是个天才,有着天才的逻辑思维,有问题只要他不懂,他总喜欢问个为什么,看样子这似乎是一个很好逃避问题的方法。
白幽紫端起清酒,喝了一口,“我哪儿知道。”
赤西皱着眉,总觉得白幽紫经常说一些他听不懂,又奇怪的话。
吃饭完后天已经黑透了,两人并排走在华然的小路上。华然是北京的旅游胜地之一,所以哪怕学子已经放假回家,且此时还是冬日的夜晚,凉风萧瑟,雪花纷飞,校园里很静,却不显破败萧条。
道路两旁的树上披着蓝色的彩灯,走一段路还能看见屹立在雪中的圣诞树。
晚餐的时候白幽紫喝了一点清酒,此时还觉得格外暖和。脸上也荡漾着粉色的霞光。脚下有浅浅的积雪,她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是时不时踩滑,身旁的赤西总会在情急时刻对她伸出援手。
她突然想到了刘子欣,曾经她也是这样,佯装柔弱滑倒,当时她还鄙视了刘子欣好一会儿,可现在的自己呢……
垂头,看着赤西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
“我……我不拉着你,你会摔跤的。”说着他垂下了头,“这条路有点滑。”
白幽紫抽出手,“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吃完饭后赤西就说要送给她一个礼物,然后一路领着她往华然里走,走到了这条僻静的通往老教学楼的路。
赤西不是个会送昂贵礼物的人。这点他和蓝层不一样。可赤西的礼物永远是最特别,最让人难忘的。
“你跟我来吧,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说完,他又伸出手,拉住了白幽紫的胳膊。领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白幽紫没有再拒绝。她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赤西有他的执着,就像北海次克号沉没事件中,他坚持不救那个男人一样。
但凡会让她受到伤害的事或者人,他都会非常的执着。
不远处有一颗缤纷的圣诞树,圣诞树前站着三三两两的情侣正在拥抱或许愿。圣诞树上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像星星一样,在翠绿的树枝叶间闪闪发光。树上挂着玲琅满目的装饰品,它们随着寒风舞动,与飘落而下的雪花一同摇曳。
簌簌飘落的雪落在树上,在彩灯的映照下犹如梦幻一般,寒风拂过,有铃铛透彻的声音悠悠传来。
美极了。
旁边的人……也美极了。
赤西仰着头,一直看着圣诞树顶端的五角星。清澈的目光中有虔诚的味道。
据说那颗星星象征着引导东方三博士找到耶稣的星星。曾经她与赤西结婚后的那个圣诞节还为谁去挂这颗星星讨论过。
在日里国的传统习俗上,只有家庭的一家之主才可以把这颗希望之星挂上,旁人是不可以代劳的。
“赤西君的家中是谁在挂这颗星星?”
“我爷爷。”
赤西成年后会接替他爷爷的一切事务,包括挂这颗星星。但他们结婚后的那年,赤西是让白幽紫去挂的,还刚好被赤西的爷爷给看见了,因为这件事白幽紫被说了一顿。
而赤西那个坏蛋,竟然在旁边偷笑。那个时候白幽紫并不知道赤西家对这些传统非常看重,说到最后她被赤西爷爷命令早点生个孩子来“赎罪”,就算原谅她了。
赤西这个坏家伙,无时无刻都在“坑”她呢。
没在圣诞树逗留太久,赤西领着她到了老教学楼。他轻车熟路地翻墙,开门,摸黑走到一楼尽头那间音乐教室。
这里处处都散发着古老的味道,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岁月沉重声响。赤西走到钢琴旁,优雅地落座。
白幽紫愣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
窗外有绚丽的灯火投射而入,灯火阑珊间,她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时间和空间全都移位了。
她有一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他要给她弹琴吗?可是在上一世,他明明在十七岁那年才为她弹奏啊?
“白酱。”赤西转头,看着她,脸上有笑容,也有认真,“我要送一首曲子给你。”专门为她而写的钢琴曲。
白幽紫突然好紧张。垂下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会是那首吗?
那首在他十七岁时,为了向她表达爱意的曲子。
赤西回头,将视线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随后抬起手,动作高贵又优雅,深吸口气,十指开始慢慢舞动。
旋律、音符,在他的指尖流走,围绕着他盘旋飞舞,然后升至天空。
他是视觉毒药,听觉毒药。现在正双管齐下,白幽紫想逃都逃不掉,就像被施了魔法,全身心都投入了进去。
是那首曲,原本应该在赤西十七岁那年出现的钢琴曲,旋律婉转柔和,幸福中带着点点酸涩,静静的,全是思念与爱慕。
曾经,她用了好多年才听懂。
现在,她已经懂了。
赤西啊,他究竟从多少岁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她的思念和爱慕?
曾经,他对她说过一句话——失去的梦想,和得不到的女人一样,可能永远无法触及,却不能将它遗忘。
他失去了梦想,但得到了她。却因为她又有了新的梦想。
最后,她死了,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梦。这究竟是为什么?
十二岁的赤西如此稚嫩,却在坐下的那一刻完全成熟。脸上有同龄人不会存在的认真,有同龄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专注。
她陶醉在他的世界,他美妙的琴曲中。
一曲终了,赤西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慢慢站起身,然后一步步向她靠近。她站在光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所以他每靠近一步就变得更加黑暗。
在她面前站定,黑暗已经侵袭了他的眼,细碎的刘海下那双明亮的瞳孔若隐若现。
“白酱……”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手一松,怀表垂在她的身前,一晃一晃,“Merry—Christmas。”
这只表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白幽紫伸手接过,怀表的外观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这就是一只略显古老的精致怀表,打开表盖……一阵优美的旋律传了出来。
白幽紫诧异,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笑得如沐春风的少年。
是刚刚赤西弹奏的那首钢琴曲,由不同的介质传出,竟然有不一样的味道。琴曲在黑暗中飞扬,在安静的环境里徘徊,优美又深远。
还记得,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是响起的这首曲子。
现在听来竟然带着丝丝忧伤。
白幽紫握紧怀表,说不出一句话。
“白酱,这世上……仅此一个。”
握住怀表的手有些颤抖,她吞口唾沫,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喷发的情绪。只要一回想起她与赤西的曾经,那幸福甜蜜的往事,她就会动容,她恨不得抱着他大哭一顿,可动容之后,她又会立马想起那残忍血腥的一晚,又恨不得提起他的衣领,狠狠责问他一顿。
可,她只能忍耐,不按照命运的指引往下走,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也没法挽救她,拯救这段感情。
“嗯……要不,白酱也送我一个礼物,好吗?”他偏着头,笑得可爱至极,刘海晃动间,那双透彻如同琥珀的眸显现,美得不可一世。
白幽紫看着他,有些为难,还是说不出话。
“随便送一个好了。”他扫视着白幽紫的身上,“白酱随便送什么东西,我都会很珍惜的。”他思考了片刻,然后侧了侧身,看向处于光亮下的钢琴,“或者……白酱陪我弹一首?”
白幽紫一愣,随着赤西目光看了过去。他们的,四手联弹吗?
不是没有过。
可是……
“我猜白酱一定也很厉害呐。”没有忘记在北海次克号上,白幽紫带给他的惊艳,那首由他改编后的悲怆,被她弹奏得淋漓尽致。那神态竟然和他如出一辙。
“我现在不想弹。”还不到时候。
她把怀表放回去,在包里翻翻找找,找到一个人偶娃娃,是今天中午和蓝层吃完饭那个服务员送给她的。
就勉强用这个作为圣诞节的礼物吧。
“诺~这个送给你。”
虽然白幽紫拒绝了他的要求,可看见这个人偶娃娃的时候赤西仍然双眼放光,立即从她手里接过,看不出半点失落,“谢谢白酱!”他把娃娃捧在手中,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口袋里。
人偶娃娃是个可爱的女孩儿,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还有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他觉得和白幽紫特别像。
反正他看什么东西都能看到白幽紫的影子。
窗外,雪还在下,夜色越来越浓,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圣诞节的狂欢即将消散,北京这座城市正渐渐步入睡眠状态。
刘子欣今天还算走得早的,金房的经理放了她一会儿假,让她去过圣诞夜。只不过她在北京这座大城市里举目无亲,没有人可以陪她过圣诞节,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形单影只,早已习惯这种孤独,甚至她特别享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慢慢走上僻静的小道,冰凉的雪花飘洒在她的脸颊,停下脚步,仰头张望。
一年又一年,时光就这么飞逝了。
看雪看得出神的她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在向她靠近。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从面包车上已经跳下好几个人,当她意识到危险准备呼救时,一切都晚了。
一个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个刺鼻的味道瞬间袭来,下一秒大脑空白,浑身一软。她闭上眼,沉沉的昏迷过去。
在最后一刻,她想到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一切都发生地特别快,不过一会儿这条街又恢复了安宁。仿佛刚刚没有人存在过。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内,叶生目睹了刚刚的一切。他不仅看到了,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几天前赤西让他监视路安,他今天一早就发现路安的人正在跟踪刘子欣等待机会下手。
为了给路安提供机会,他还特地联系了分管刘子欣的经理让他早点放刘子欣走。
一路跟着白色面包车开到了一间废弃的厂房,眼睁睁看着昏迷的刘子欣被几个男人带了进去。
“叶哥,我们要报警吗?”
叶生沉默片刻,回,“不用。”想了想,“通知许锦程。”这样会比较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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