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好起来,能走一步,能走一千步,就能走更远。
许翊中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想起了佟思成的那句话,他能让她走多远?看着尧雨消失在大厅外的瞬间他跳了起来,追了出去。
尧雨慢慢地在前面走。许翊中没吭声跟在她身后,尧雨蓦然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想看,我能让你走多远。”许翊中锐利地看着她。
“我还不走了!”
“那就耗着吧!”
尧雨急得想哭,手机还在许翊中手里,她低吼道:“手机还我。”
“不!”
“为什么?你明明快一年没找过我,我也不想找你,你什么意思?”
许翊中心口一痛:“是啊,我没来找你,我居然快一年了没来找过你。你都不知道气我多厉害?”
知道,尧雨想,她当然知道:“嗯,我要气你再厉害,你不止一年,你永远都不会来找我,我当然……也不会等。”
“你怎么这倔,说句软话不行?”许翊中气得脸色铁青。他早想好了,他就是要拿下尧雨,这次不给她个教训,以后再有什么事呢?他忍,他现在已经忍无可忍。“照你这样的整法,没人能受得了!”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尧雨双腿一软已坐在了地上。
许翊中吃惊的看着她。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她低着头坐在地上,不,是软倒在地上。
“你会让她走多远?”许翊中咀嚼着佟思成的这句话,六月的夏夜,他浑身血液慢慢凝固,指尖都变得冰凉。“怎么了?小雨,你怎么了?”
她没动,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你起来,起来啊!”许翊中低吼,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爬了上来。她是怎么了?她,就像是站不起来似的。
尧雨仰起头乞怜地望着他,目光中水光闪动,晶莹的泄了一脸。
他双手一使劲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尧雨借势靠着他站住。
“走!”许翊中往上迈了一步,就感觉尧雨的腿根本使不上力。他身体一僵,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她,“怎么啦?走啊!想赖皮啊?又想我抱?”许翊中越说心越慌,眼睛已经红了。
尧雨咬着唇不说话。
他的手紧了紧:“说啊!你说话啊!”
“我,我走不动了,翊中!”尧雨满脸是泪,手纠着他的衣服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许翊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陷落,他打横抱起她往别墅走:“你肯定是泡久了身体不适应,没关系,躺一会儿就好!嗯?”
尧雨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任眼泪把他前胸浸湿。心跟着慌乱,他在害怕,他害怕了,他真的不再喜欢她了。
进了房门许翊中把她放在沙发上,抖着手去倒茶。
尧雨闭上眼终于鼓起勇气说:“我现在可以走一千米了。”
许翊中手一松茶杯坠地摔得粉碎。他转头怒吼:“尧雨,要不是看你是病人,我绝对揍你!”
尧雨吓得身体往沙发上一缩,瘦弱受惊的模样像扯住了许翊中心里的筋用力的一弹,心脏刹那间被抽得剧痛。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把脸埋在她的腿上:“是我不好,小雨,会好的,是我不好……”他伸手抱住她,闷声闷气地说:“我投降,小雨,我就是气不过……”
尧雨搂住他的头,让他靠在她温暧的腿上。她闭上眼揉弄着他的头发,仿佛他是个孩子。需要她的安慰。
她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想来找你……你离我不止一千米呢,我还要走很久很久才可以来找你。”
许翊中热泪盈眶,手用力的抱住她,感觉她嵌进了怀里,感觉到她的心紧贴着他的心:
“没有,没有那么远,小雨,连一步都没有,半步都没有,我就在这里,你不用走的都找得到我……你,”热泪奔流而出,“你不用因为想见我急着赶回古镇,我在的,我一直在这里。”
他没有抬起脸,尧雨却感觉到腿上的湿热。她没有说破他,也没有紧张地抬起他的脸。嘴边浅浅的漾开一朵笑容,他终于还是知道了。还有什么比让情郎知晓心意更幸福的呢?
千尘去看尧雨,陪着尧雨慢慢的绕着荷池散步。“不错啊,咱们走了两小时了,小雨。”
尧雨轻轻笑了:“是啊,我还能跑的。”
千尘吓了一跳:“慢慢来,你真是命大。”
“车好。好心有好报,当时就想让思成舒服一点,呵呵。”
“小雨,为什么你一直这么乐观?”
尧雨想了想对千尘说:“为什么不?难道一定要对遇到的问题皱眉才叫好吗?我认识有个朋友,他有套理论,他说人其实是有很大潜力的,当专注某一样时,那方面就会长于别的方面。比如瞎子,听力就好,常用。乐观,我想也是,常常乐观,自然快乐就比别人多。我就这一样特长。”
千尘叹了口气:“我很矛盾,我不能肯定……”
“千尘,你怎么这么笨?亏你还是中文系毕业的,你真不明白百草春生的来历?他可不是你想的一见钟情,也不是心血来潮,对自己有点信心!”
“来历?是什么?”
尧雨呵呵笑了:“你问她去吧。”她眼睛看到许翊中走过来的身影,对他挥了挥了手。
千尘知趣地告辞。怀着疑问回了家。
许翊中走过来捏捏她的脸:“定在下个月了。蜜月想去哪儿?”
“可不可以再晚点?我还想去爬山!”
“不行!”
尧雨笑了:“真是欠不得人,欠你一次,就什么都由你做主了。蜜月你定吧,除了不能爬山不能跑,别的都没关系。”
一个月后,晴朗的秋日,许翊中和尧雨牵手漫步在云南喜洲街头。入眼处白族的民居建筑在蓝天白云下清爽醒目。石板路两旁两层小楼一直延伸到天边。阳光暖暖入眼,尧雨舒服的感叹:“我怎么不知道这里,以为云南只有丽江大理。”
许翊中呵呵笑了:“我陪你慢慢走,把古镇游的下部完成。”
“翊中,其实我是很浪漫的,穿行在这些古风幽幽地方,看小径曲折,人就走进了历史。民居,人,风景,这些院墙,门楼,雕花,我觉得很美,就像是回到了旧时光,回味悠长。我是不是特别爱做梦啊?”
尧雨目光看向远方,许翊中含笑瞧着她。他愿意让她一直活在这样美好的梦里,他一定尽力。看着她的微笑,他觉得幸福。
“我肯定是在做梦,我还梦到我嫁给一个长着猪脑袋的傻瓜!”尧雨梦一般飘浮的语言打醒了许翊中。
他长叹一声,轻轻在她耳边说:“是啊,老婆,你是在做梦,现在这个长着猪脑袋的傻瓜还在对她说梦话,我爱你。”
尧雨的梦瞬间惊醒,她咯咯笑了起来,拔腿就想跑。许翊中想也不想抱起她:“你说过,你只能走的,不能跑的。”
尧雨放声大笑。
春节过后,千尘给尧雨发了条短信:“我去s省了,我知道百草春生的意思了,小雨,祝我幸福。”
尧雨乐呵呵地给许翊中看:“又解决一个老大难。”
“百草春生什么意思啊?
“思君如百草,缭乱逐春生!”尧雨摇头晃脑地念完,无限感叹,“翊中,你们那里是引进了资金,实实在在引了头狼,来了就把千尘叨走了。”
皑皑白雪中,杜蕾开着车奔驰在阿拉斯加的州际公路上,一心想着早点到达旅馆暖暖的喝杯咖啡。
她的人生又是不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