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打了半世的老头,对付这样的高人,也只是稚若孩童啊!”
我咬着牙,飞蛾还在眼前胡乱的飞舞,面对九爷的嘲讽我说不出半句话反驳,我只觉得后脑冰冷的感觉更浓了一番,从一开始我们被一步步引入的,到底是怎样一潭不知深浅,毫无止境的深渊?
“你们能走到这一步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倒也是叫人惊奇,不过,这或许便是命数。”九爷将桌上收拾抹拭干净,他退到堂后的祠堂,又拜了三拜。他从中间那尊模样古怪的神像后头取出一本比七爷他老人家的电话簿还破破烂烂的本子,他一声感慨:“我这辈子,徒弟收了不少,但还没一个是真正称得上入门的。这东西是我师爷传给我师父,师父又传给我,再往上也已传了好几代,可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的。”他慢步走到我跟前:“二十年前我就算到你要来,今天你来了,算是命中注定,你命里有此一劫,这东西,可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哟,神了,我顿时感觉热血澎湃,想张天师一本一百问就助哥一路过关斩将走过这天朝五岳,看这丫的这年代悠久的,怎么的也得是个通关秘籍啥的嘛!我伸手就要去接,“咳咳。”九爷咳嗽一声把手一抬,我一愣神,他老人家有些忍不住了:“我这师传了几代,你小子就不表示点儿什么?”哦,得~!我“扑腾”一跪,用劲儿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哎,小子还算聪明!”九爷笑道,他把那破本子交给我,我趁机 一撇身旁的黄符,这下好,打今儿起哥也算是师出有门了,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拿挽尊帝压咱了!
九爷在桌旁坐安稳了:“既然这样,为师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先前那段短诗,其实是张地图,至于在哪……天机不可泄露,但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要找到那地方,只有农历正月初一一天光景。”“师父……”喝,这丫好,还赶着过大年,我眨巴眨巴眼睛琢磨着给老爷子做个按摩啥的再忽悠点儿具体的出来,门却在这时被“砰” 的一声用力打开,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诺璃站在门前,她目光冷冽的看向我和黄符:“走吧,我知道该去哪儿了。”
……
身后村落渐行渐远的灯火,月光透着林木的影子,隐约的照出诺璃吞噬在夜色里的背影,她的步调快的有些不与寻常,让我莫名一阵心慌,不知不觉里,我已经习惯了先前一路上,两人被迫的并肩而行的那份相互依靠的安全感,和随时感觉到的她身上微微的香气与温暖。
“诺璃!”我终于下了决心,冲上前一把扣住了她肩膀,诺璃定定站住,我因慌乱更添了几分烦躁:“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不知道。”她的声音压抑而冷漠,同身旁的风一样刺骨的让人有些心寒。“你到底想要怎样?!”我手里的力度加重了,锁住她想要继续前行的步伐。我的低喝在肆虐的初冬晚风里,传不到身后远处黄符两人的耳中,只有我和诺璃听得真切。
“就算没有九爷帮忙,我也一定能找到,你或许直到现在,连自己到底在找什么都不知道,可我不一样!”她的目光坚定,更多的却是悲愤,在月光下,将那滑落的泪痕照亮出微亮的淡光:“我一定会证明,一定会讨回公道,一定……”诺璃的每句话都说的咬牙切齿,但她身体的颤动,让人感到更多的,只是痛苦。这就是她一直隐瞒着我们的吗?即便现在,也依旧独自承受着的东西。
“我的确不知道,找到七件鬼器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的是什么,但我相信你会找到的,我们会的。”我的手依旧扣着诺璃的肩,将她向着身旁用力拽了一把,她的长发相比最初见到的时候,已经失了那分简短的让人难以亲近的潇洒简练,落在我脖颈里冰冷温和。她试着挣脱,被我紧紧拥住,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很难去说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不同于我对于媛媛的感觉,那种想要保护却又不敢靠近的感觉,经历了这一路,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在意诺璃,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才让我觉得安心。或许这一刻,不得不说,我的心里,早已根本没有了媛媛。
“谢谢你,差爷。这一路,所有的一切。” 诺璃的声音很轻,恰到好处的传到耳中,同她轻倚在我肩的温度重量一道,下一秒,便好似浮尘般烟消云散,不知是梦是真。她挣脱开我,全然没等我反应过来:“找个地方过夜吧,得趁今夜解开九爷给的那段诗,明早好再出发。”她又接着开始向前走,我浑浑噩噩的依旧站着,却听到身后黄符的声音:“兄弟,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啊?”黄符从身后用力拍了把我肩膀,我猛地醒了,夜色里,诺璃的身影,依旧模糊不清,就和刚才发生的一切,混沌的全然不真实。
“怎么了?”黄符看我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所以的咧着嘴挤眉弄眼的嚷嚷,“没。”我懒得理他草草答了句往前走,我将目光从诺璃的背影移开,想深吸口气,却偏偏回头瞥见身后远处的张煜,我泛出一丝苦笑,不甘又有些释怀,我和那混小子之间那场扛了这么久的仗,这下,算是输的一败涂地了吧。
我移开目光,突然注意到了斜角凌乱的草木后,隐约掩着一座破烂不堪的房屋,“我们去那里吧。”我远远叫住诺璃,四目对视的瞬间,却又莫名有些尴尬,我抢先一步向着屋里走去。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屋门踹了开来,生锈的铜锁掉在地上,屋子里杂草丛生,一看便是已上了年头,供奉着的几座雕像也已被灰尘遮盖的面目不清。
看这阵势,倒是适合玩儿个笔仙碟仙的,找个阿飘姐姐谈谈人生顺便再私定个终生嘛。只可惜,除了门外的寒风和久没人烟的霉味,屋里并没感到什么异样的阴气,四周就连过路的孤魂野鬼都没有。我写了两张镇宅符“啪啪”往房门上一贴,我站在门外等了片刻,符纸在风里悉悉索索的摇晃,迟迟没有变化,我回头看向其他人:“没事,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