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炭火红得刺目。
闪电持剑叼着那块皮肉,待一面烤焦,烤熟之后,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就翻了一个面,继续烘烤带生肉的地方。
敢情烤人肉,就跟烤猪肉,羊肉一样简单。
卫长蕖闻着一股烧焦的气味,挪了挪身子,手肘趴在棋盘上,靠近凌璟一些,好奇问道:“凌璟,你养的这条狼犬,难道是吃人肉长大的?”
瞧那狼犬闻到人肉的气味,兴奋得舌头都伸长了,张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哈喇子一劲儿往外流,估计像今日这种烤肉,怕真是吃了不少。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隔近望着卫长蕖明丽的巴掌小脸,古墨色的眼底隐匿着淡淡的宠溺之色。
见卫长蕖眉目间含着浓浓的好奇之色,勾起唇角,宠溺的笑了笑,“蕖儿真想知道?”
“嗯,真想知道。”卫长蕖爽声点头。
什么样的犬种她几乎都见过,唯独从却未见过吃人肉长大的狼犬。
凌璟凝视卫长蕖半响,见她神色淡然,丝毫不显惧意,玩味的转了一下桌上的茶盏,方道:“吃得不多,十几个人罢了。”
“都是些该死之人。”
吃得不多,十几个人,还罢了——凌璟声落,卫长蕖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这丫的狼犬,还真是吃人肉长大的。
闪电站在火盆旁默默的烤着肉,惊雷时不时往凌璟与卫长蕖身上瞟两眼,听见凌璟与卫长蕖在讨论,狼犬吃人肉的问题,见两人面色皆为淡然,半分半毫都未觉得心慎,恶心。
不由得暗自感叹:卫姑娘与世子爷,还真是同一类人,绝配啊。
特别是卫姑娘,一个未及笄的女子,眼睁睁看着从活人的身上将肉切下来,再架在火盆上烘烤,闻着浓烈的烧焦的气味,竟然不反胃,竟然不呕吐,花容如初,这真是太强悍了。
纵使他这种杀人如麻,满手鲜血之人,第一次瞧见这种场面,也不免觉得一阵皮肉发麻,胃部翻滚。
火炭上烤着的肉,渐渐熟透。
皮肉被烤得缩了水,两面焦黄,散发出一阵阵更是浓烈的烧焦味,几滴油渍顺着烤熟的肉往下滴,滴落在火盆里,油渍遇上炭火,腾起几朵黄色的火焰。
狼犬闻见浓烈的烤肉味,更是兴奋,撕破喉咙,狂吠猛嚎,狂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它扑腾着一对前爪,一个劲儿向火盆扑去。
那狼犬半人之高,四胯稳健有力,力气相当之大。
它狂扯,猛扑几下,那牵着铁索的护卫,硬是差点被它带了一个踉跄,赶紧稳了稳脚步,抓稳手中的铁索。
见那狼犬狂吠得厉害,闪电收了剑,持剑用力一扔,那烤得焦黄的一块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狼犬的面前。
狼犬迅速低头,垂目,盯着地上烤焦的一块人肉,凑过去闻了闻,再张开尖利的牙口,舌头一揽,张口就将整块肉吞入了口中。
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狼犬便将整块肉吞下了腹中。
一口吞完,意犹未尽,猛然扬起头来,张开尖利的牙口,眼巴巴的盯着闪电看,舌头伸得老长,哈哈的吐着粗气,哈喇子一丝丝的往下掉。
两名黑衣人亲眼见此场景,皆吓得脸色煞白。
特别是那位被割了肉的黑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烤焦,烤熟,再眼睁睁看着狼犬将自己的皮肉吞咽下肚,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灵魂上的折磨。
他们身为暗卫,不惧怕死亡,但是他们却害怕生不如死。
瑞亲王世子果然不是人,是魔鬼,是暗夜修罗。
闪电持着手中的短剑,再一次走到两名黑衣人的面前,静静而立,并没有立刻动手。
凌璟从卫长蕖的身上收回视线,眨眼间,古墨色的眼瞳凝结成冰,两道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两名黑衣人。
修长如玉的一只手,随意把玩着白玉石桌上的茶盏,神态极致懒庸,声音却极致冰冷,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别考验爷的耐心,若是肯痛快的说出来,兴许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话音落下三秒钟,不见两名黑衣人开口。
不用凌璟吩咐,闪电眉头都未皱一下,一剑挑开另一名黑衣人胸前的衣袍,再持剑一切而下,剑刃锋利无比,闪电的动作干脆利落,一剑切下,哗刺一声,直接将黑衣人胸前整块胸脯肉割了下来。
刀口切得极为平整,露出白生生的几匹肋骨,想来是下刀太快,足足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有鲜血自黑衣人的胸口喷溅而出。
紧接着,是黑衣人撕心裂肺般的狂嚎声。
黑衣人疼得面部抽搐不止,嘴巴都抽歪到了一边,锥心刺骨的剧痛令他想咬舌自尽,奈何惊雷却紧守在身侧,求生无门,求死更难。
黑衣人在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之中煎熬,豆粒般的汗珠自额间浸出,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落,滴答在衣襟之上。
闪电面色平静,用剑叼了刚割下的肉块,几步走到火盆边,将肉搭在火盆之上,如之前一般烘烤。
将肉烤得两面焦黄,烤得散发出浓烈的烧焦味,如之前一般,将整块肉丢向正张嘴等待的狼犬。
肉未落地,狼犬张大尖利的牙口,前爪跃起,纵身向前一跃,直接在半空将肉块接住,粗略的咀嚼两下,整块吞入了腹中,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
两名黑衣人被四仰八叉的绑在木架子上,想昏昏不了,想死死不了,受尽百般折磨,眼睁睁盯着那狼犬将他们身上的皮肉一口吞下,看得心寒胆颤,从头凉到脚,除此外,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烤得两面发黄,滴出油渍,散发出浓浓的烧焦味,只觉得肠胃一阵翻滚,胃里闷着十分难受。
狼犬将肉吞下,闪电冷扫了它一眼,持剑,面无表情走回到两名黑衣人的身边。
凌璟以一派懒庸的姿势坐在白玉石凳上,敲着一条修长的腿,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冰冷的视线飘出,淡扫了两名黑衣人一眼。
见两名黑衣人面色煞白,身上血流不止,看似奄奄一息的模样。
凤眸微转,将视线移到惊雷的身上,悠声道:“看来这二人的肉很香,这条狼犬喜欢得很,别让这二人死了,狼犬可不吃死人肉。”
凌璟泛着寒意的话音,清清楚楚的传入到两名黑衣人的耳中,两名黑衣人听清楚之后,身子齐齐猛颤,脸色死灰一片,吓得跌落到谷底。
瑞亲王世子这般折磨他们,简直是比下十八层地狱还煎熬。
凌璟悠淡的话音落下,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般的眼眸,瞥了那条正在等肉吃的狼犬一眼,然后侧过头,对着凌璟绝美的侧颜,淡声而道:“若是在烤肉上撒些孜然粉,茴香粉,这条狼犬应该会更喜欢。”
“哦,这提议很好。”凌璟勾唇一笑,顺着卫长蕖的话,很配合的应了一句。
“蕖儿,有机会,咱们不妨试试。”
两人间的对话风轻云淡,丝毫闻不见血腥味,就好像真是在商量如何烤猪肉,烤羊肉一般。
风轻云淡的话音传入惊雷,闪电二人的耳中,二人齐齐的抽了抽嘴角。
卫姑娘,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凌璟吩咐完,闪电马上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然后扒开瓶塞,将药粉均匀撒在两名黑衣人的伤口处。
上等的金疮药,撒上不到片刻时间,便帮两名黑衣人止了血。
待两名黑衣人恢复了些生气,闪电持着那柄烤肉的短剑,面色冰冷的站在两人面前,见他右手握着剑柄,将剑刃平持在眼前,左手食指指腹,轻轻的撩拨着锋利的剑刃,刮擦出轻悦的响声。
冷眼扫过两名黑衣人,语气生硬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说是不说?”
“还是……你们二人觉得世子爷的耐心很好,想再尝一尝,世子爷其他折磨人的法子?”
闪电常年与毒物打交道,少语寡言,一旦开口,语气中都泛着三分寒意,七分阴毒之意。
两名黑衣人听见他指腹刮擦刀刃发出来的声响,不禁觉得脊背发凉,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瑞亲王府的人都是些魔鬼。
“说……我说。”被割了胸的那名黑衣人,忍不住下巴颤抖了一下,虚弱无力的开口。
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再也不想承受了。
“十二……你……”另一人欲阻止。
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出口,闪电侧目,冷扫了那名叫十一的黑衣人一眼,紧接着,寒光乍闪,手起刀落,下一秒,一块鲜血淋淋的皮肉就挂在了剑刃之上。
“多嘴的下场。”
十一惨叫一声,疼得脸上的表情狂抽不止,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翻着白眼,咬破唇角,险些昏死过去。
十二听见十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提神醒脑,吓得一颗心猛颤一下,望着闪电,哆嗦着嗓子道:“我……我说,我都说。”
“是……是,是郡主派我们来刺杀……刺杀那位姑娘的。”
凌璟转了转桌上的茶盏,眸色下沉,冰冷的视线落在十二的身上,眼底隐隐溢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之意。
“你家郡主?”
凉国的郡主多了去了,凌氏王室的郡主,加上外姓加封的郡主,少说也得有几十个。
闪电听出凌璟话音里带了几分冷意,不待凌璟再开口,他冷视着十二,问道:“你家郡主究竟是谁,将话说清楚一些?”
刚才被割去了胸脯肉,开口说话,十二只觉得伤口牵着痛,痛得钻心刺骨,仿佛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
他面色煞白,豆粒大的汗珠子沿着脸轮线,不断的滚落下来。
闪电的话音落地,他疼得咽了咽口水,虚弱无力道:“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窦清婉……娉婷郡……主。”
最后一个字脱出口,终于还是熬不住,疼昏死过去了。
另一根木架子上,十一也好不到哪里去,接连被割了两块肉,失了不少血,此刻脸色煞白得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整个人被四仰八叉的绑在架子之上,垂着一颗脑袋,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逼问出了幕后黑手,见两人呈昏迷状,闪电丢下手中的短剑,徐步走到凌璟的面前,恭敬问道:“爷,如何处理这二人?”
凌璟微沉着眼眸,一双古墨色的眼瞳变得更加幽深,浓浓的寒气自深邃的眼底,毫不避讳的泄溢出来。
窦清婉,很好,这女人很大胆,竟然敢对蕖儿动手。
既然这女人这般不知死活,那么,他就送这女人一份大礼。
“割头,送到窦府。”惜字如金撂下一句话,起身,拉着卫长蕖的手就朝花厅走去。
卫长蕖被凌璟紧拽着手,只好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往花厅而去。
一边跟上凌璟的脚步,一边望着凌璟的侧颜,问道:“凌璟,是不是你惹的桃花债?”
将军府大小姐,娉婷郡主窦清婉,谁?她既没见过这女人,也没听说过这女人,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要取她的性命。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璟爷惹出来的桃花债。
凌璟没有立即回答卫长蕖的话,而是加快了些脚步,拉着卫长蕖的手,快步走进了花厅。
伺候在花厅内的小丫鬟,见着凌璟拽着卫长蕖的手大步流星般走进来,皆十分有眼力劲儿,冲着凌璟福了福身子,然后皆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花厅。
待小丫鬟退去,凌璟移动脚步,与卫长蕖面对面而立,下一秒,修长的手臂一拉,将卫长蕖整个人卷入自己的怀中。
“蕖儿,对不起,是我害你身陷险境了。”整张脸埋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好看的薄唇靠近卫长蕖的耳廓,在她耳边轻轻吐气。
略带自责的话音,擦着卫长蕖的耳际,轻轻的坠入卫长蕖的耳中,痒痒麻麻的。
卫长蕖怕痒,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凌璟,你先不要自责,你且告诉我,窦清婉为何这般恨我,恨不得杀了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敌人已经存在,她就没必要害怕,首先得要搞清楚状况,否则,凭她目前的身份,惹上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若是双眼抹黑,抓瞎,要与一个将军府大小姐相斗,恐怕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己知皮,方能见招拆招,她必须了解窦清婉这个人。
抱了卫长蕖一会儿,凌璟拉她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而后,自己倾身坐在了卫长蕖的对面,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眉目柔和的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
随之,凌璟将如何拒绝老皇帝赐婚的事情,与卫长蕖清清楚楚的讲述了一番。
“蕖儿,我这一生,在乎的只有一个你罢了,你可相信我?”
说完,神色颇为紧张的盯着卫长蕖,等着听她的回答,深怕卫长蕖会因此误会一般。
卫长蕖想都没想,便冲着凌璟点了点头,嫣然含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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