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军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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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奔入王庭,直奔阏氏营帐。月桐下车时,蝶君,兰雅手上各抱着孩子在营帐院子中等候着。
蝶君看见月桐,霎时热泪滚滚而下,她向怀中的孩子说道:“翰儿,母后回来了。”祁翰在她怀中伊伊呜呜地叫起来。
月桐第一次看清祁翰的模样。除了眼睛像她,长相与军臣有七八分像。他水灵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打量月桐,像是看到极为新奇的东西。
月桐心里又酸涩又甘甜,她如今已为人母,眼前这小人儿就是自己的孩子。她双眼被雾气模糊了,轻唤一声:“翰儿。”颤颤伸手要去抱他,祁翰吓一跳,一个转身,紧抱蝶君不放。
蝶君也吓了一跳:“翰儿,是母后,是娘,娘回来了。”
月桐转身从包裹中拿出木匕首,在祁翰面前晃来晃去:“翰儿,这是娘给你买的木匕首,想不想要?”
祁翰转过身,看见木匕首立即双眼发亮,笑着伸手来拿,月桐一手抱过他,把木匕首放在他手上,轻轻地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泪水再也禁不住悄然滑落。
蝶君感慨地泣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月桐仔细打量蝶君和兰雅,她俩的样子明显憔悴了,再看见她们身后的文叔,明明白白地瘦了一圈,心头禁不住一颤:“你们,怎么都憔悴了?”
蝶君擦了擦泪水:“快入帐吧,外面有风,你大病初愈,别又受了风寒。”
军臣知道她们三人有女子心事要谈,就抱了祁翰,祁圆,各亲一口后,回单于营帐。
入帐后,月桐把侍女叫出去,只留下小茹,文叔和蝶君,兰雅的贴身侍女在帐中伺候。
月桐细看三人,禁不住秀眉紧蹙:“你们三人怎么这么憔悴?文叔,你怎么瘦成这样?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事?”
文叔垂首无奈地重叹:“老奴没事。”
“什么没事?”蝶君怒道:“你走了之后,单于又经常不在王庭,呼洐姿就是后-庭之主。她不断地对雅姐姐与我挑毛病,她帐中的管事也是三天两头找文叔的碴。幸好单于留了胡耶在王庭,呼洐姿实在是过分时,我只好去找胡耶让他出面周旋一下。你不在王庭的半年,我们就成了绵羊,任她宰割。”
兰雅脸色冷清,沉重地看向月桐:“真正要对付我们的人是呼洐姿背后的太后。太后有几次想把祁翰带回帐中去照顾,都被文叔想法子挡了下来。太后恼羞成怒,不断寻文叔的错处,又是打,又是锁,文叔才会成这样。”
月桐杏目怒瞪,怜惜地看向文叔。
蝶君一把拿起兰雅,拉起袖子,递到月桐面前。兰雅的两只手背,手臂鲜红一片,明显地被灼伤。
“雅姐姐也好不到哪去。雅姐姐只是右妃,呼洐姿也不亲自出手,就让那些见风使见舵的左妃,右贤妃去刁难雅姐姐。故意使侍女撞翻热汤,热茶,倒在雅姐姐手上,一次,两次,三次。”
兰雅看了看蝶君:“蝶君妹妹因为极力护着祁翰,激怒了太后与呼洐姿,她们俩就借说为蝶君妹妹调理身子,逼她喝下一碗……”蝶君面容煞白。
“一碗什么?”月桐愤恨地追问。
“一碗童子尿。”
“什么?”月桐霍然站起,不能置信地看向蝶君。
泪水在蝶君的眼眶中打转,她咬紧牙关把泪水逼了回去。
月桐双拳狠狠地攥起,字字铿锵地道:“你们放心,我会要她们双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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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为月桐捧来了热羊奶。月桐拉他坐在自己身旁,深深地凝视他。这半年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半年,以前他跟在萧逸之身边,就算是走南闯北,颠簸劳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枯槁。
“文叔,你,受苦了。”
文叔怜惜地看着月桐:“和娘娘受的苦相比,我这些又算什么?娘娘不要冲动去找太后和呼洐姿算帐,虽说娘娘是阏氏,此时连单于对呼洐氏族也要让三分,娘娘绝不能与她俩正面相争。”
月桐冷怒道:“我动不了她俩,也要狠狠地惩治她们手下的喽啰。这口气,就算你们吞得下,我也咽不下。”
文叔微叹道:“胡耶一向不喜欢我,但这半年,他也想了些法子护住我。可见,后-庭之事,单于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出手去管治。你来王庭这么久,对后-庭之事一向不闻不问,不用妃子们来向你请安,也不管她们闹的事。久而久之,底下的一些不知分寸妃子们就只当你是娇柔软弱,只敬怕呼洐姿。你怀孕时,单于只想你安心养胎,后-庭一些过分的事他就让胡耶处理,就像云雀滑胎一事。如今,单于是想由你来出手管治后-庭。因此对蝶君,兰雅受苦一事没有阻拦,把你惹怒,逼你出手。”
月桐愣了一瞬,旋即怒火中烧:“你是说单于明知呼洐姿如此对待蝶君和兰雅也不理不问?”
文叔道:“蝶君和兰雅是娘娘的知已,但在单于心中只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两位,他关心的是后-庭势力的平衡。自单于登基以来,呼洐姿依靠太后与呼洐王,在后-庭一支独大,如今看来,单于是要借你的手来牵制打压呼洐氏在后-庭的势力。”
月桐怅然地呆愣半晌:“他做每一件事都会有他的算计。我一直以为逸……是最会算计的人,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是匈奴帝王,要思量的东西远远比少爷多。就算是对娘娘,他也少不了算计权衡。对于一个帝王,最重要的是什么?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臣服,绝对的掌控。情爱,不知排在什么位置!”文叔深远地道。
月桐凄凄一笑:“文叔,我明白。哥哥早就提醒我。文叔,这半年来,辛苦你了。我回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老奴,不苦。”
“文叔,你想离开王庭吗?鸣月庄才是你的家。你不在,逸……又是谁照料他?”月桐心一紧,眼眸黯了下来“对啊,他的娘子……”
“他没……”文叔止住了,微垂首:“只要娘娘不赶我走,娘娘在哪,老奴就在哪!”
“文叔,你又何必留下来一起吃苦呢?”
“老奴,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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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月桐召来了后-庭所有夫人妃子前来阏氏营帐。这半年来,军臣封了几个不同氏族的新妃子,其中一位八大贵族之一的西祁氏妃子长得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军臣宠幸了好几日,册封为右贤妃。蝶君向月桐示意,就是她借机把热茶倒在兰雅手上。另外昆邪氏和卢屠氏的两位左妃的侍女也借机烫伤了兰雅的手。
蝶君忿忿不平道:“贤妃之位向来只会册封来自四大王族和西域国的妃子,西祁妃分属贵族,却能破格封为右贤妃,连呼洐姿也对她与众不同,她的眼睛就要飞到头顶上去。过去半年,单于在王庭不过一个月,却召幸了她三次,她自以为是深得盛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兰雅淡淡道:“她被呼洐姿吹捧几下就以为自己快成了后-庭之主,连几位身份比她尊贵的左贤妃也不放在眼里,甚至妄言,单于对阏氏的宠爱只是因为没遇上她。有了她在王庭,阏氏就可以放一边。”
月桐愣了愣,意味深长地道:“她若真的可以把单于的心抢去,我倒是愿意成全她。”
兰雅看向月桐:“阏氏别多想了。我看见胡耶给她送去红花丸。单于不许她养育王嗣,又怎会真的喜欢她?”
月桐双瞳一震:红花丸?王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