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院外传到了众人的耳边。
“咱家就说这人都到哪里去了呢,敢情都在这儿呢,倒真是让咱家好找呢。”
苏宛凤与权若雪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惊。
脚步轻响,属于宫内正一品大太监服饰的衣袍一角随着来人的走动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来人一身暗红内侍服饰,粉一样白的面孔上,朱红的唇微微勾着,一双微微眯着的眸子轻睐,有些许尖刻从眼底泄露出来,正是前几日将纳兰瑾轩从这里带走的高德。
此时的他,手持拂尘,在苏宛凤和权若雪的面前站定。
他的身后站着一身黑衣的高碌,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双眼微垂,不动如松。
隐在暗处的连玉微微皱眉,她一路尾随着高碌,却原来他出门竟是为了迎接高德的到来,只是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高德微微挑眉见权若雪紧蹙着眉心,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于是轻轻的咳了声,“圣旨到。”
权若雪眉心紧了一紧,她正准备伏身下拜,却忽然觉得衣袖一紧,她回头,就见苏宛凤一双眸子荡漾着火一样灼亮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高德,她紧紧的揪住权若雪的衣袖,一字一顿的开口。
“三少夫人刚刚小月,身子不便,这就不行礼了,公公,民女相信皇上也是不会介意的哦。”
三少夫人和皇上这几个词,苏宛凤特意咬重了语气。
高德一脸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手上的拂尘一摆,“罢了罢了。”
“表姐!”权若雪却有些不解的朝苏宛凤看去,可后者却只死死的盯着高德,那模样竟有种咬牙切齿怒意难平的模样。
“权氏接旨。”高德尖锐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一声权氏却让权若雪的眉心猛地一跳,苏宛凤的脸色也随着这一声权氏渐渐的开始苍白起来,于是握权若雪衣袖的手也越发的纠紧了。
高德也不理会两人异样的神情,甚至也不等权若雪回话,就高声的宣读起了圣旨,与其说那是圣旨,倒不如说那是一旨休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权氏不谨妇德,德行有损,故特赐下休书一旨,从此自下堂求去罢。”
寥寥数语,甚至没有多言一句,却直中要害。
权若雪的脸色陡然一变,喉间的那一口腥甜缓缓涌上舌尖,她颦蹙着眉心,神情倔强的盯着眼前的那一抹明黄,冷笑道,“即便是新帝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家夫君休妻!还请公公回去禀报皇上,这休书,权若雪不接。”
她的话音一落,苏宛凤不由的心中一痛,她低声喃道,“表妹。”
然后泪水便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眶,此刻,除了酸涩外她竟无语再形容的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听到这话,高德脸上的讽刺又深了一层,他勾了眉眼,嗓音越发的尖锐起来,“哟。看这样子,权姑娘还不知道罢,曾经的三少现如今可就是当今圣上呢,你说这休书他有没有资格下呢。”
他说着,尖利的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权若雪一脸震惊,有钝痛一下一下的在心田泛开,然后一点一点的浸入她的骨血中去,甚至她能感觉到有冰凉一点一点的冻结她的每一点心血。
高德摆了摆手中的拂尘,有些不耐烦的道,“咱家是说,现在的三少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如今可是九五至尊,啧啧,同是权相的女儿,人家三小姐如今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呢。”
听到这里,权若雪只觉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舌尖上的那一口腥甜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一口涌出,温热将她身前的空地染得通红,甚至有少许还溅上了高德的衣袍上。
“啧啧,真是晦气。”高德瞅见自己衣角上的那几滴鲜红,一连后退好几步,一脸的嫌恶。
“你说,他当了皇帝,立了权语冰为后,却给了我休书?”权若雪空茫的眼睛缓缓的看向高德,神情竟是诡异的平静。
高德被她如此的表情给惊了下,他皱着眉头,啐道,“疯了不成,高碌咱们走。”
说着,便要随着始终沉默的高碌迈步离开。
忽然,权若雪用力的扯住高德的衣袖,神似疯狂,“不,不准走,你给我说清楚。”
高德却冷哼一声,不耐烦的一扯衣袖,顿时一股大力袭向权若雪,若不是苏宛凤始终紧紧的扶着她的手臂,此刻的她已经跌出好远了。
临走前,高德还不忘回头朝一脸失魂落魄的权若雪啐了一口。
“表妹。”苏宛凤心痛的将权若雪揽进自己的怀里,双目通红,却不知道此刻的她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权若雪才好,似乎,所有的言语在现在的权若雪面前都是那么的无力又苍白,心中对纳兰瑾轩的愤恨更是一下子上升到了极致。
权若雪一脸空茫,她一会笑,一会哭,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片刻后,她忽然沉静下来,一双空茫的的目光似乎在想到了什么渐渐的汇聚了焦聚,她用力的抠着自己的衣袖,忽然道,“我要回去。”
“表妹。”苏宛凤听到这话又惊又痛,她失声道。
权若雪轻笑了声,有泪花从她的眼瞳飞快的掉落,她缓缓道。
“我不相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