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竟会作出偷天换日的行为,登时吓得脸色一白,腾地跪了下地,把头磕得比众人惊呼还大声,请求太皇太后原谅他们的过失。
李灵月脸色也白了一白,狠狠地剜了懵住的绿裳一眼,立时跪下喊冤道:“皇祖母,孙儿臣冤枉!这枚针并非孙儿臣的,是他人嫁祸的!”
太皇太后脸上掀起狂风暴雨,她还没定罪,李灵月倒先喊了声冤枉,更是让人觉得可疑。可她毕竟非本场的主持者,发一通火尚可,但质问李灵月还没这个权利。
李千落歪头歪脑看着这场戏,皇姐做错事了,为什么不乖乖认错,不乖乖认错的,都是坏孩子,要罚的。
她气呼呼地嘟起嘴巴,不喜欢皇姐不诚实,要怎么才能让皇姐诚实呢?她把目光投向梅月,听梅月低声提醒几句后,傻傻地点头,站起来道:“皇姐,朕很失望。”一转身,对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是评判者,您定夺。”
金口玉言一开,太皇太后如蒙大赦,霍地就是一通怒火,连李灵月的名都不屑喊,像怕染上什么邪气一般:“柔成长公主,大比用的九孔针是依照参比人数而发,方才说捡到的针并非是你的,这会儿又说桌上的针是他人嫁祸,你倒是告诉哀家,你大比时用的针在何处!莫非你是用手穿的线不成!”
“我……我,那针,”李灵月白着张脸,扫了一眼周围的女眷,逮着庄眉儿便骤然拔高了音调道,“是她!定她将孙儿臣的针窃取了,再嫁祸于孙儿臣!”
场上声音骤然像被老天的手罩下,掐灭得干干净净,呼吸声都清楚地钻入耳中。
李灵月像被寒冷的掌风包裹,全身腾地生起一股寒意,后知后觉地往周围一看,脸色憋成了紫红色。
李灵月是什么人物,圣上的亲姊,当朝柔成长公主,她所坐之地定然有侍卫把守,与大臣之女隔上一大段距离。试问一个普通的臣子之女,如何有这通天本事,当着侍卫的面,走到不该是她去的地方偷换一枚针?
李灵月像活生生吞了一只苍蝇,“冤枉”两字都哽在喉头里,想吐也没那熊心豹胆敢吐出来,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冤枉,其实那枚针不翼而飞了?
太皇太后气得浑身打颤,不知李灵月熏的哪条臭水沟里挖出的香,刺鼻难闻,令她更心烦意乱,对李灵月的厌恶更添一层楼。她仿佛听到下方看戏的臣子,在暗地里嘲讽她这评判者能力低微,连个舞弊者都瞧不出!一时,射向李灵月的视线跟把利刃似的,恨不得把李灵月的邪肝剜出来,放佛堂熏几天净化了。
“好、好、好!”太皇太后气得手指都带着颤意,勃然大怒,“柔成长公主大比舞弊,夺其今后的参比资格,罚其面壁思过三日!本次大比,得巧者顺位给第二位完成穿线之人,京兆尹府的庄眉儿!”
一句话定夺了两人的结局,为此次大比画上休止符。
李灵月奋力挣扎架起她的侍卫,像个发狂的婆子,厉声大喊“冤枉冤枉”,在场之人连掀个眼皮看她都嫌浪费气力,反将目光转向得巧的庄眉儿——谄媚的,真心的,都带着各自的目的,嗡嗡嗡地带着祝贺,像采蜜的蜂儿围着这朵娇花团团转。
闹腾的宴会此刻才终于平息下怒火,众人各回到自己的位上,捏着巧食品尝其中美味,会拜难得一见的美人去了。
看到庄眉儿接过那盒金首饰后,君泠崖才扯平装腔作势扬了一夜的唇角,推开椅子,意味不明地看了座上的李千落一眼,也不告退一声,就拂袖融入夜色中。
而李千落愣愣地看了一出自己引起的大戏,感觉像被一根棍棒绞住了心,反复地碾压折腾。皇姐为什么要舞弊,不明白,但是皇姐不诚实,就要罚,只是不知道皇姐还肯不肯陪她玩。
得不到答案,她扁扁嘴巴瞄向还胀红着脸的太皇太后,皇祖母好生气,这样老得快,皱纹多多,不气不气。
“圣上,快将您的礼物送给太皇太后吧。”梅月低声提醒她。
啊,给皇祖母的礼物,要送给皇祖母。
她笨拙地拎着下摆,一摇三晃地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双手将今夜藏起来的绣品捧出来:“皇祖母,给你的礼物,送你。”
太皇太后余气未消,对李千落将自己请来吃火气的事也是一肚邪火,可当看到绣品后,这口气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