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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宁愿跪地求他,竟也不肯多一句解释?他就如此不值得她用心么?
自从受过伤,她的腿在孕期便时常抽筋,半夜痛得睡不安稳……她竟……该死的,她的自尊不是强悍么?为何这样卑微地跪求他?他看上去是会心软的老好人么?
“赫连恒,请看在我们失去的第一个孩子的份儿上,让我见一见萦梦和萦心。”他为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亦是故意折磨她的吧,当真是魂牵梦萦,神不守舍,生不如死。“我求求你!”
“你该扪心自问,那时,你是否已经把我当做你的裴恒?”
他还是绝情地不肯同意?!“那时,你当我是挑衅袭的工具,就算我把你当成替身,也是交心相待,你呢?那时可曾有真心?那时你是真心爱我,还是惦念着为了你的复仇大计,隐匿完颜袭身边的索檀雅?”
她竟还是输了。她竟还是在乎。
哽咽愤怒的话音,连她自己听着都可笑。
为了女儿,她不后悔跪在这里,否则,她熬不过今晚就会疯掉!
疾步走到她面前,他眸光酷寒,恨不能劈碎她。
“伶牙俐齿!”
若非在穆萨承认自己不是裴恒之前,她就坦白承认无法割舍与他的情,他定然亲手将她从这里丢下去。
感觉到他的怒,她娇躯明显一缩。
“那时,我曾无数次提及,你是我前世深爱的男子……可你只让李益淳给我熬药,给我治疗,你当我是傻子!”
他伸出去的右手一僵,心里却有一块重石落地——原来,他等的,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你这是在怪我愚钝么?!”垂在袍袖下的那个左拳却松开,又握紧,迟疑,又迟疑,终于……右手更有主见,扣住她的肩,将她从雪地里捞起来。
隔着厚厚的棉衣,他敏锐摸到单薄嶙峋的骨,手心被刺痛,于是触电似地收回,如此近的距离,他才注意到她双眸有些红肿,似是哭了许久。
心口那股不忍拥堵,对她的惩罚毒蛇似地反噬,急火攻心,竟一时间痛到无法忍受。
他已分不清,如此残酷,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孩子就在王府,我没有囚禁她们,也没有禁止任何人探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女王陛下要探望自己的孩子,还得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的臣子,着实叫人可笑。”
她恐怕是历史上最胆小的皇帝了。
可她在穆萨面前吞掉那瓶毒药,以死封死穆萨的后路,却又孤勇地叫人佩服。
“我现在……可以去探望她们?”她终于抬起头,希冀仰视着他,眼睛被他唇角那抹明显的讽笑刺痛。
深沉的鹰眸冷冷一眯,她不知自己仰首,期盼,丹唇轻启的娇美模样动人到了极点,以至于,他抵挡不住诱惑地,上前迈了一步,那攻击性的强烈的煞气陡然迸射……
她慌乱地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时间太晚,恐怕会打扰你休息……”
他鬼使神差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会。”
“什么?”
“我正要回府。”
“哦!”她听到了弦外音,他的意思是,她可以顺便搭乘他的马车?
车厢里一颗夜明珠镶嵌在顶盖上,冷光熠熠,狭窄的空间,弥漫着彼此熟悉的芬芳,兰香,龙涎香,彼此清幽的体香,还有一点点冷,以及若有似无的牵念、忌惮和小心,因此……暧昧不明。
湛蓝在左,脊背挺直,正襟端坐,紧张地裹着厚厚的披风,目不斜视,心如擂鼓,只是披风再厚重,却还是掩藏不住她的慌乱和狼狈,呼吸也小心翼翼。
他在右侧,不羁斜倚在方枕上,大剌剌地伸着长腿,占去大半空间。纵然沉静地闭目养神,眉宇间冷邪嘲讽之气却一刻多过一刻,沉厚的呼吸声仿佛喷薄在她的耳畔,让她越是局促难安。
她不敢看他,怕多看一眼就变得贪得无厌。
她不敢碰他,怕碰一下会燃起诡异的火。
她更不敢再与他交谈半句,怕言辞激烈再引他发怒……
车外夜市喧闹,一股香甜的气息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她不由得畅然深吸一口气,唇角舒缓,便有了笑。
想起她寻他时,唐刃说他晚膳还没有吃,她心中一动。
“唐刃,停车,我要下去。”
见她起身,赫连恒心慌地握拳,“我没有时间陪你耗。”
“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安抚地在他手臂上按了一下,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如从前的亲昵举动,给他引起了多么强烈的震撼。
而她穿过宽大的车厢时,双腿轻颤,突然就跪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