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赫连恒对这里并不陌生,与完颜袭交手的那些年,他曾经将“夜煞”的每一處据点,据点的每一處地图,都记在了脑子里。
金风和苍龙却忍不住好奇,借口安顿杀手们的食宿,跟着分舵舵主去参观了。
湛蓝一入寝居便即刻下旨,昭告天下,凡是在沙漠栽种一百棵树可以成活三年以上的人,可以从官府领到一万两银子。
直至看到圣旨贴满了大街小巷,沉闷了许久的御威才有了笑。
站在窗口,看着御威在院子里喜悦却不张狂的微笑,并对赫连恒诉说着圣旨的内容,她忍不住祈祷,希望自己的亲骨肉不要这样——让这个十岁的孩子,开心起来,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仿佛烽火戏诸侯,美人一笑,血本无归。
不过,只有隐忍得住如此大悲大喜的人,方能体会且珍惜真正的幸福,浮华过眼,他认得清方向,不会迷茫。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必成栋梁。
她的赫连恒,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呢!
他和御威那样相对而立,脸上的慈爱是真诚的,似乎,他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虽然他是俯视着御威的,俊逸的脸上有高深的笑意清浅浮现,仿佛薄云散去显现的星月,美得惊心。
湛蓝却分明觉得,他视线已然看向窗口这边,她双颊微烫,有些惊慌地转开头,一瘸一拐地挪动着已经能走路的腿,走到床榻一侧的屏风厚,宽衣准备沐浴。
吱呀一声,门板被推开,听到水声潺动,细微的脚步声踩过地毯,沙沙地响……湛蓝一颗心乱了节奏。
“早就叮嘱过你,沐浴要被人扶着,为什么不听话?万一摔倒了怎么办?”赫连恒说着,担心地绕过屏风来。
“我不喜欢被人盯着,这里的丫鬟都冷冰冰的,个个都是杀手出身,有煞气,对孩子不吉利。”
“那就叫我进来呀!”
见她无辜地嘟着唇,仰靠在热气四溢的浴桶里,闪动着水灵灵的凤眸望着自己,他的怒火就闷闷地发不出来。
热气熏蒸,俏颜嫣红,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漂浮在水面上的粉色的花瓣映衬,细腻剔透。
虽然一路长途跋涉,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她却并没有饿瘦。孕期丰盈的体态,更显娇美,长发散在颈侧,掩着惊艳的脸儿,平添几分成熟妩媚。
见她又赧然往水里沉,他恍然从这旖旎的美态里挣扎回过神来,忍不住上前来伸手试水温,“会不会太热?”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他沾湿之后,扶在浴桶边沿的手,修长的指,有一滴水落在水中,她心慌意乱,耳根更热。“不……不会呀。”
他视线掠过水面,触及水下她隆起的腹部,幽深一黯。“不要泡太久。”
“嗯,我知道。”见他的手从浴桶边沿离开,她暗暗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始理顺发丝,清洗头发。
若是叫丫鬟进来伺候,得是洗头一桶水,一脸一盆水,沐浴又是一桶水,此處靠近沙漠,用水极不方便,因此,她才坚持自己沐浴。
“洗好了叫我,不要自己出来。”
她只是担心他会脱衣挤进来……“你……你要出去吗?”
这一路上,他总是忙忙碌碌,不得休息,这本该是休息的时候,他又要做什么?
自从下了马车,他就不见人影,刚刚回来,又要离开……是她的错觉吗?他似乎是在躲着她。
“恒,我让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呢!”
看出她的紧张,他忙握住她的手,“只是写点东西,就坐在这边。”
“要写什么?”她只是想安安静静与他独處片刻,哪怕不说话,只要他在,她惶惶的心,便能安宁。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深邃的眸中却略带宠溺,“还不是因为女王陛下你的圣旨?若是大周皇朝的百姓都热衷于到沙漠来种树,需得想出另一条财路铺垫在前才可以。否则,国库没几年就空了。”
“我在你眼里,是任xing而为的人么?”
“当然不是,不过,圣旨所言,绝非小事。如今,大周不是从前的宜周,没有什么太后华服与摆设让你召集百官拍卖换银子,再说,大周皇朝里,更没有几个贪官污吏让女王陛下折腾。”
他长腿一身,勾了一旁的矮凳过来,卷起袍袖,坐在浴桶旁为她清洗长发。
乌黑的发丝勾在手中,顺滑地令人心醉神驰。
淡雅妩媚的体香盛开在夹在花香的缭绕热气里,他的精神便再也无法集中。
此刻,他倒也看出,她凤眸里光芒灿亮,自信满满,显然是不必他再多忧思。
“恒,那个圣旨我真的不是任xing而为的。”
是非任xing,他自然懂得她的心思。前一刻在院子里,御威炫耀似地对他说,御天要为了湛蓝在沙漠植树,而湛蓝下了这道圣旨呼应,用意不言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