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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改称为宁州,完颜袭被封为宁州王,因而宁州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专属封地。西夏皇宫则成了他的王府重地。
对此,完颜袭虽然不置一词。
平定西夏,他的确是功不可没,他这个王爷也是湛蓝早先便想封,而没有理由封的,如今给了他,算是顺水推舟,只是……想到日后不能常伴她左右,他心里颇为不快。
当听闻她与赫连恒等人要返回凤安城的消息,他再也按耐不住。
宁州与大周皇朝的凤安城,天遥地远,中间还隔着一片鸟不生蛋的沙漠。
湛蓝如此安排,表面看来,是风光厚赏,恩宠备至。
西夏有军队,有财富,有美人,以整个国作为封地,更是其他诸王无法匹敌的。
可……这与流放他并无异样。
他的宁州政务處理告一段落,便来到鸾宫。
近来,赫连恒与湛蓝过得清闲,不是赏花,便是对弈,有时还出宫去游玩,反而是他,忙得焦头烂额,自打从大周赶来,至今时今日,也没有得以睡个安稳觉。
一入鸾宫的院子,就听到宫苑西侧的八角凉亭里传来一阵沉厚的男子笑声……
湛蓝正半躺在美人榻上,左腿,百蝶穿花真丝睡裤卷到了膝盖,白腻如雪的肌肤上密密麻麻刺了银针,榻旁便是棋桌,赫连恒坐在对面,专注凝视着棋局,刚才笑得人,并不是他,而是李益淳和御天。
他们为湛蓝施针之后,便从旁看棋,见赫连恒接连大败三局,长吁短叹,才忍不住笑起来。
“好热闹呀!”完颜袭越是气不打一處来,他是天生的劳碌命吗?他累到半死不活,他们却在这里有说有笑,对弈谈心,尤其是御天,他倒也真是厚颜,前阵子做出那种事,此刻竟还能笑得出来?!
御天感觉到他冷煞的视线,不卑不亢地客气打招呼,“微臣御天,给宁州王殿下请安。”
他就那么单膝跪下去,从容优雅,仿佛在做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
完颜袭不让他起,他便那么一直跪着,高束的蓝发因为头低垂而倾散在脸侧,清润如玉的脸,被蓝色映衬,添了几分苍白。
湛蓝颦眉瞅着他,却深刻地明白,他这样一跪,不是对完颜袭俯首认输,而是对她俯首称臣。
见完颜袭还在僵持,她忍不住开口,“袭,我刚赐封御天为御医,五品,比你当护卫时,还低一级。”
此话一出,亭子里的气氛顿时诡变。
李益淳低下头去,波澜无惊。
赫连恒则干脆充耳不闻,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完颜袭却听得眉峰一耸。这简单的一句话,似只是简单地告知他御天此时的身份,事实上,却是犀利地提醒他,他当初的罪,比御天更重!
的确,御天毕竟与湛蓝只是萍水相逢,御天利用她,她也曾利用御天,恩怨能算的明白。
然而,他完颜袭却曾经是她深爱多年的,他们青梅竹马,相依为命,他利用她,害她,把她打造成杀人利器,把她许给了赫连恒换取和平,将她利用地彻彻底底,还差点害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他如此罪无可恕,她却还是选择原谅。
而且,他当时的品级更在御天之上,如今,他又被封为位同辅政王的宁州王。
她一句话,透析了他的功与过,他隐忍许久的话,堵在心头的火,突然间,全都湮灭。
“起来吧。”他对御天说完,腮骨微动,沉重地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赫连恒从棋桌旁起身,让出位子,“袭,坐,心里有什么气,都从棋盘上疏解开吧,帮我打败她!”说着,他把完颜袭按坐在圆凳上。
湛蓝揶揄瞅了赫连恒一眼,“辅政王,你这是要临阵脱逃吗?”
御天拂掉袍边上的灰尘,笑道,“再不逃,若是输第四局,怕是能让史官在史册上添上一笔了。”
赫连恒在湛蓝的美人榻边坐下来,倾身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对在场两个极具威胁xing的男人,宣告他的所有权。“我倒是不在乎那些成败,和赢的人在一起,就能赢了!”
御天哑口无言,完颜袭则气结摇头,忙碌着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不禁又自嘲失笑,瞧,他果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呢!就连玩一盘棋,也得他来动手收拾残局。
湛蓝俏颜顿时绯红,嗔怒推赫连恒,“去,你坐在这边,我肯定要败。”
“不走!”赫连恒帮她整了整靠枕,助她调整了舒服地姿势,“我身上又没染晦气。”
完颜袭把棋盘清空,捏着一枚黑子搁在棋盘上,“你连败三局,满身都是晦气。更何况,你坐在那边,她只顾了防你动手动脚,还如何能专心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