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湛蓝又忆起自己在那座无名山石屋里的恐怖经历,她此生并没有杀多少人,已是噩梦缠身。难道他们午夜梦回,不会被冤魂惊扰吗?一个杀夫,一个弑父,篡权夺位,狼狈为奸,他们如何能安心呢?
“蓝儿,来,拜见太后!”
御天说着,站起身,握住湛蓝的手,温雅地笑容明媚如旭阳,再寻不到前一刻在肩辇上的阴沉。
“以后,在后宫里,你要与太后和睦相处。”这番劝勉之言,倒是像极了将妻子介绍给母亲的儿子。
湛蓝不肯跪,修长的睫低垂,心念一转,唇角就扯出一抹狡黠的冷笑。
她凤眸轻缓再次抬起,无辜娇美,澄澈清明。她从昭梨脸上移开视线,掀起脸上的头纱,妩媚地瞅着御天,撒娇似地说,“可……你刚才还说,后宫是人家一个人的,这位太后如此年轻,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和她……不会有什么吧?你把这么一个女人,搁在我头上,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吗?你让我怎么和你成婚?!”
话说得如此直白犀利,无异于撕破脸。百官们头压得更低,一个个连交换眼神的勇气都没有,有人甚至毛骨悚然地在发抖。
这位新来皇后娘娘,哪里像是当过女王的?压根儿就是胆大妄为,待皇上一掌拍下去,毒气攻出,她便顷刻间化为一滩血水。
倒是唯有一个身穿铠甲的魁伟男子,在湛蓝右后侧三步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扬起唇角。
然而,御天却并没勃然大怒。他脸上唯一的反应只是,眉头微皱。
昭梨的确是他的人,这一点他无法否认,也无需否认。只是,他没有想到,如此隐秘之事,湛蓝竟也能知道。她这些冠冕堂皇地“吃醋”说辞,委实牵强?她是生怕天下不乱,非要搅混了局面。
不过,他刚才的确是说,后宫里没有其他妃嫔,而太后……也不算妃嫔。
“蓝儿……咱们先拜堂!”
他眸中的笑幽冷刺骨。
湛蓝顺从点头,玉指却指向丹陛之上,“拜堂可以,前提是,那个女人得滚出去!要不然,孩子你也别想要了!”
御天眉梢冷怒跳了两下,她倒是大胆,竟然借由孩子,反将他一军?!这孩子不是他的,除掉更好,倒是前一刻他在宫门外接受了百官恭喜,踏踏实实地说明了孩子是他的亲骨肉……他弑父之名已经背负,如果再杀子,定会落得个凶残无道的罪名。
昭梨见御天迟疑,端起太后的威仪,恼怒冷斥,“完颜湛蓝,哀家是当今太后,掌管后宫天经地义,再说,你有身孕,也不宜操劳太多。皇上宠你,可不是任何事都由着你,他日理万机,不远千里去接你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湛蓝摇头失笑,被她这样一说,御天倒是成了个痴情种,而她,却成了一个不识抬举无理取闹的坏女人。
好吧,她就当定了恶魔女人!“昭梨姑娘,你出身花楼,身份低贱,坐在那个位子上,可是辱没了皇族!你让皇上如何唤你一声‘母后’呢?”
湛蓝毫不留情地把一切都揭露出来,就见御天脸色顿时铁青,而文武百官却诡异地越是死寂,他们仿佛都是永远不会说话的哑巴,连一个敢站出来指责御天的人都没有。
她不禁暗自讽笑,这样的朝堂,这样的政局,全然被御天一人掌控,而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么可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从这样的局面看来,西夏,注定要早亡了!
“母后”两个字,让昭梨在凤椅上顿时如坐针毡,她一掌拍在凤椅扶手上,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透纯金打造的凤椅宝座。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多时,才反驳,“完颜湛蓝,你不同样也是出身花楼吗?当初你被赫连恒一两银子卖掉的事,眨眼就忘了?你讽刺哀家,岂不等于自嘲?”
此话一出,百官们倒是不禁纷纷抬头,偷觑湛蓝的反应,而那位身穿战将铠甲的男子一挑眉玩味挑高,正期待着她的反应。
湛蓝不怒反笑,笑声甜美却又放肆,足以让英雄气短,让丹陛之上的太后气绝。“呵呵呵……昭梨姑娘,我和你区别可大了。赫连恒将我送入花楼,是为掩人耳目,躲过楚后的暗害。而且,我不过是在台上跳过一两次舞。至于你,入幕之宾恐怕不少吧!你是先皇的女人,却在与先皇邂逅之前,也曾是皇上的女人,满朝官员之中,定然也有不少人曾经观赏过昭梨姑娘动人的舞姿,你……生意很兴隆呀!”
“你……”昭梨气得惊怒站起身来,不堪的往事,像开闸泄洪似地,汹涌而来,她的耻辱,她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完颜湛蓝,我这就撕碎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