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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环境,让他无法适应。并非他住习惯了皇宫,住不惯普通屋舍,而是没有湛蓝的地方,实在看着不像一个家。
相较之下,他反而更想念湛蓝一手打理的诊苑楼阁,那一处简单的小院,纵然寒冬凛冽,也是温馨甜暖的。
赫连一雯跟在他身后,气恼地说道,“皇嫂是我的,我才不甘心当这个郡主!如果不是你这样对皇嫂言听计从,皇位早就是你的了!皇兄,难道你不想当皇帝,甘愿屈就当这个辅政王?我们赫连皇族,就这样被完颜皇族给吃定了?你甘心吗?”
他旋身在王座上坐下来,有些疲惫地斜倚在靠背上,接过梁福递来的茶轻抿一口。
“赫连一雯,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离开。但你没有资格议论为兄与湛蓝,也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指责大骂,尤其,在你第二次差点害死湛蓝之后。”
赫连一雯委屈地站住脚,“我……皇兄,你在大牢那会儿可是原谅我的,你还说我只是个孩子。”
“是,所以袭皇兄说得也对,你终究不再是个孩子。湛蓝从四五岁就懂得隐忍与宽容,你如今已近笈笄之年,却连四五岁时的湛蓝都比不过,更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
赫连恒凝眉说着,眼前仿佛就晃动着一个娇小的隐忍强烈痛苦的身影。
年幼的湛蓝,父亲深爱着别的女人,且相助别的女人害死了她的母亲,她却不得不接受那个女人的儿子保护她,陪伴她。
身为公主,她没有选择,如果她不接受完颜袭,必会被其他皇子更残忍地拿来利用伤害……可是,她出嫁了,本是抱了希望的她,那样娇美惊艳地一身红妆,卑微地跪在他面前,拒绝为他侍寝,只因……她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能信任,她甚至没有体会过一天安然无虞的幸福。
他痛恼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凝视着杯中澄明的茶水,不曾再看赫连一雯一眼,严酷地冷斥,“退下!”
赫连一雯疑惑地望着眼前威严俊美,尊贵霸气的男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夜明珠苍冷的光凝滞在他脸上,俊颜如玉,仿佛一尊绝美的没有温度的玉雕,他这样伤感,这样冷漠,实在不像那个疼爱她,且总是温雅含笑的皇兄。
“皇嫂已原谅我了,我不是故意害她的,早知道九皇兄会那样欺负皇嫂,我才不会为了救你通知九皇兄。”说着,她委屈地便落下泪来。
“在我面前哭,也改变不了你差点害死湛蓝的事实!我没有她那么宽容,没事不要到我面前来,滚出去!”
“早知你这样对我,我才不要回来!哼!”赫连一雯转身便奔出了王府。
梁福担心地说道,“皇上,小郡主恐怕又会跑去皇宫呢。”
赫连恒却笑了,“就怕她不去。”
翌日一早,早朝散去,湛蓝并没有马上去御书房内殿用早膳,而是去了城楼顶台。
赫连恒早来到这里,他一袭黑色龙袍,与从前的衣装并无差别,只是环绕身上的那条龙,少了一只狰狞的利爪,他亦是多了几分孤冷清寒,越是拒人千里。
他正专注地俯视着那些宫人更换花圃,成片的绿牡丹,逐渐逐渐,换成艳红如火的牡丹。
美丽的颜色,渲染开来,红如火,大朵大朵,国色天香,她的眼光总是如此独到精准。
听到身侧环佩丛响,嗅到熟悉的兰香,他的唇角便染了朝阳似的温度,转过头来,并无意外瞧着她娉婷优雅地款步而来,柔声问,“喜欢吗?”
湛蓝在他身侧站定,看向那些富丽逼人的牡丹,“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这并非摆来给我赏的。”
“我给你的,你都不稀罕,你乐得给谁赏,便给谁赏吧。”说完,他拂袖转身就走。
他这古怪的脾气,真是越来越糟了!三言两语不对心,便这样拧头走人,倒也难怪众臣在朝堂上指责他独断专横。
湛蓝无奈地叫住他,有些烦躁地沉沉吸了口气,从他俊秀伟岸的背影转开视线,看向那些忙碌的宫人,轻声说道,“昨晚一雯哭得很伤心,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要这样伤她。若非我当初囚禁你,也引不起这些乱子。原谅她,如果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日理万机,终于还是为了一雯哭鼻子找到他面前来。“难怪你脸色不好,是一雯昨晚缠着你哭诉了?那丫头欠打!”
“她一个女孩子,总是又打又罚……”
“女王陛下与臣已然撇清关系,何必乾涉臣的家事?”
“赫连恒,你……”湛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多管闲事了。可,偏偏这个闲事,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