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过去,或许,过去有很多不开心的事,但忆起来,生命才完整。”
说话间,金风在马前松开她的手,接过冬儿递上的披风罩在身上,又拿过马鞭,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疼惜,也有些不舍。
“湛蓝,皇上爱的女人不是你,而是牡丹,他把牡丹安排在你身边,不过是让自己最信任的女子,来保护一个助他一统天下的工具。你别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那些傻事适可而止,我昨晚帮你,也仅限一次。”
他的话语,成了根根尖细的刺,刺得湛蓝心里血肉模糊。
“你说过,我们都是这局棋中的棋子,我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呢?”她自嘲一笑,气息都成了冷冷的白雾,散在两人之间,片刻朦胧,他凝着浓眉的俊颜仿佛雾里的花,赏心悦目,却暗藏残忍剧毒。“天太冷,快走吧。”
金风凝视着她透着沉重忧郁的笑颜,他复杂的眼神更加幽深,仿佛藏了千言万语,却只是张了张口,轻轻给她一个拥抱,果决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湛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听到冬儿冷哈哈地说道,“娘娘,金风将军好像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是吧?”
“每一个人都有好坏两面,每一个人也有自己的立场,而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无法言说的苦衷。”湛蓝望着路尽头,良久才收回视线,她转身看向自己亲手装点的楼阁,忽然,很不想进入里面。但她还是不得不抬脚,逼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去。
大堂内的席位已经散了,唐刃带着他的护卫不知所踪。
赫连恒倒是还有耐心坐在桌边品茶,牡丹则去了另一个席位,与赫连恒隔着十万八千里似地,似在刻意避讳,她忙着收拾茶具,有些慌乱的动作,分明昭示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牡丹,这些事情本宫会亲自做。”湛蓝不去看赫连恒,只转头命令冬儿去拿个大木盆来,她把剩了茶水的茶杯都搁在木盆里,茶壶也小心地放进去,“牛大,牛二,下午来的八个人你们帮我安顿他们,态度要客气些,要微笑。”
不等牛大牛二应声,牡丹忙笑道,“娘娘,这件事还是我来做吧,牛大和牛二不善言谈,万一弄出什么乱子。”
湛蓝收拾完桌上的最后一个茶盅,才开口,“牡丹,皇上刚喝了几杯酒?”
赫连恒端着茶盅的手微顿,口中的一口茶堵在了咽喉里,不上不下。
“十五杯。”牡丹说完,脸上的笑更明更艳,她知道自己不该回答这个具体的数字,说了,便等于说了一切,可她忍不住。
“既然陛下喝了这么多酒,就扶他回房歇着吧,昨晚本宫为他抓出来四只毒蛊,他体内还剩一只,你要好好照顾他。”湛蓝口气轻描淡写,像是将一个没用废人交代给了牡丹,随即便说道,“冬儿,和我把木盆抬去小膳房,咱们把这里清理干净。”
不等冬儿上前来,牛大便端起木盆。
“牛大你做什么?”湛蓝嗔怒道,“你和牛二回房练习微笑,今儿下午的事很重要,不准给我搞砸!”
牛大一口牛气哼出鼻孔,和牛二相视一眼,只得乖乖回房去。
湛蓝和冬儿抬住木盆,弯着的身子还没有站稳,头又是一阵犀利的刺痛。这股痛,比在门前送金风时的那股痛更重,竟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见她身子不稳,冬儿也惊得小脸发白,“娘娘,您怎么了?”
赫连恒转过视线来,只见湛蓝吃力地抬住木盆边缘,里面一大堆的茶杯叮当作响——是她的手在抖。
她却还是逞强地斥责冬儿,“你嚷嚷什么?快点和我抬走呀。”
冬儿忙抬住盆的边沿,小心翼翼地看着湛蓝,见她迈开步子再没有出现刚才的晃动,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刚刚绕过楼梯,迈出通往后院的门槛,一整盆的茶杯却散了一地,冬儿惊声大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湛蓝抱着刺痛的头,缩在地上,全身都在打颤。
赫连恒奔过来时,就见她几乎蜷缩成一个球,抱着头的手青筋都绷着,冷风从门外扑进来,她的鬓边却挂着汗珠儿……
他忙抱起她,让冬儿那披风来裹住站来,抱着他朝竹院走去,怒声命令,“唐刃,去地宫大牢,带李益淳来。”
湛蓝痛得意识有些模糊,她被放在暖如春夏的卧房里,眼神也变得涣散,却还是能模糊地看清赫连恒,他正给她擦汗,动作温柔,如早上给她的伤口换药一样。
“有话要说吗?”他大掌抚着她的脸儿,拇指轻触她颤抖的唇,“如果不是非说不可的话,就先忍着,待病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