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当时边关战事频发,连着两届都未开恩科。读书人没有什么挣钱的手艺,呆家里也不是个事,再说年纪也渐渐大了,幸好当时的县官还算赏识他,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他为妻,又让他在县里的学堂教书。
可这位县官女儿也是个福薄的,她与温老太爷虽说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但嫁过来不到三年,生了长子也就是温知如的祖父后就一病不起,没一年就过世了。那时候温老太爷也不过是个穷教书先生,又感念县官的恩情,并没有想娶继夫人的意思,小少爷也一直是温夫人的陪嫁大丫鬟帮着照顾。
这个大丫鬟就是如今的温老夫人周氏。
若说温老太爷这辈子的遗憾,也就是没有能考取功名得个一官半职,所以在教育儿子学识上格外上心。周氏虽只是个丫鬟,伺候小姐那么多年也算是识得几个字的,除了照顾小少爷的起居,更是在功课上也不予余力的帮忙。
眼看这小少爷一天天出落的一表人才,周氏也耽误了合适出嫁的年纪,温老太爷心里如何不感恩,最后就抬了周氏为自己的继夫人。
虽说周氏这辈子并未给温家生得一儿半女,可温知如的祖父却是将她当亲娘来奉养的,后来他得了进士及第,入朝为官,这份孝心也深得皇帝赞赏,一路高升至了三品礼部侍郎,周氏也得了诰命封号。
如今看老夫人似乎是气得不轻,撑在几案边沿的手都微微的发颤,这把年纪,要真是气出个好歹来,不用说这事是否真的是温知如的错,这个忤逆的罪名也是坐实了。
就凭当年皇帝对温老夫人的那几句赞赏,钱氏都不需要落井下石,温知如这条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好个年幼不懂事!小小年纪竟做出些不知廉耻的事,不好好反省不说,还要背着你的母亲在府里兴风作浪,我温府可留不得你这样的姑娘!”
温知如想着要如何应对,偷瞄了一眼在一旁的钱氏,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之下,分明就是等着看好戏的沾沾自喜。
果然就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的鬼!
温知如只觉得自己气的一口血都抵在了喉咙口,可眼下还是要先安抚老夫人要紧。
“那日在长公主府上,我与锦二公子只是偶然遇见,虽说是也有交谈,可孙女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也一直谨守本分只是礼貌上的应答而已。后来,二公子差人送了礼物,是孙女一时失了分寸未及时向母亲禀报,可是除此之外孙女也没有再与二公子有过往来。这事,母亲已经罚过孙女,孙女也诚心悔过了。曾祖母若是觉得孙女实在有损温府的名声,尽管再罚便是,但求曾祖母能消消气。”
温知如虽是忍着疼,可身体依然跪的挺直,言语之中娓娓道来不卑不亢,又隐隐带着点委屈的意思。
落英榭有芙岚那个丫头,他与锦翌轩有多少往来钱氏又怎么会不知,可量她再大胆也不会直接拆了自己与锦翌轩的信件看,否则自己是男儿身的事早就瞒不住了。他只要一口定都是锦翌轩主动与他联系自己未有所动,钱氏也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芙岚那丫头昨日刚为欺上瞒下的罪名罚了,就算钱氏找她来作证也不会有人信。钱氏总不能派人去贤王府上当面质问锦翌轩自己给他写了些什么吧?再说锦翌轩也不会承认,否则以温彦丰今日的地位,他不娶这个嫡妻都说不过去。
老夫人听了温知如的解释火气也消了一半了,心里还生出些赞赏的感觉。刚才进门那番仗势,若是寻常人该是被吓得乱了方寸,可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倒是镇定自若。
从前只觉得她胆小懦弱,今日一见,倒不失为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好,锦二公子的事暂且不提。可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擅闯你父亲的书房已是失了规矩,听说你还在你父亲那儿说了你母亲的不是,要求你父亲给你去府外买丫鬟,可有此事?”
钱氏掌管温府多年,府里有点啥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线,可温知如与锦翌珲见了面还说了话的事她却不敢提,温彦丰是最忌讳后院下人传闲话的毛病,若为这点小事得罪了自己的丈夫可划不来。
“是。昨日孙女确实去了父亲的书房。前几日孙女病重,大夫都说恐怕凶多吉少,那时候孙女病得糊涂,可梦中却时常见到儿时父亲与母亲抱着孩儿慈爱的模样,心中感伤,怕是不能为父母尽孝。如今孙女得上天厚爱能够病愈,心里只觉得对父亲思念至极,所以才会一时忘了规矩。可孙女并未在父亲面前说过母亲半点的不是,母亲虽不是孙女的亲娘,可这些年来待我与亲身女儿无二,这样的养育教导之恩孙女也是时刻不敢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