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枷锁,砍断桎梏,砍断所有让你觉得不痛快的东西!疾病,折磨,寂寞,孤独,世人的愚昧,狡猾,阴险,奸诈……让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那些想要与你争锋的兵器,统统砍断!让鲜红色的血溅满你冰冷锐利的身躯,永远为你流动,为你沸腾,让你饮血而锋利,锋利而饮更多的血!”
“悦容,你真疯狂。”
“但这很美妙,不是吗?”
“是的,美妙得令人如此渴望!”
他一抬手,双指夹住插在耳畔的匕首,一用劲,匕首呛然两半。忽而一阵天旋地转,他将我翻身压在身下,疯狂飞舞的长发,让那张清癯而魅惑的脸庞看上去更加魔性。那一刻,他不再是我今日所熟悉的那个温情脉脉的羞涩男人,摇身一变,又成了往日高高在上翻云覆雨的郑国公,甚至,更危险,更令人恐惧。
指着自己的心窝,他静静说:“悦容,你知不知道,在我这里,一直住着一只恶魔,你不该唤醒它的,实在不该。”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温柔得像耳边的细语,我却觉得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忍不住打了寒战,开始发抖,手心渗出冷汗。
“你抖得真厉害,是冷了,还是在害怕?”
我回答不出,眼前覆上黑影,他已欺身下来含住我的嘴,“悦容,已经来不及了,这次它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不能后悔,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冰冷的空气随着他的口舌灌进我的口中,舌尖**发出糜烂的啧啧水声,浑厚的鼻息,带着甘草的味道,还有浓浓的血腥味。因为害怕,我咬破了他的舌头。他顿了一下,随即吻得更加深入疯狂,在我的心头卷起更大的漩涡。
这时,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以及卫兵杂乱的脚步,正快速往山头赶来。
“有人来了,你、你快放我!”
他放肆一笑,压住我挣扎的双手,手指一勾,拉下我的坎肩和衣衫。我嗤地吸了一口冷气,肌膚被寒冷的空气激起了一层汗毛,他俯首咬住我的脖子,在那里种下一道道占有的印记,双手大胆地探进衣衫内,冰凉的手指带出身体细密的疙瘩。
正在**得难分难解时,耳边兀地响起泥土的破碎声,便见一把纹龙银枪横空飞来,径直插在我们耳角,再进一分,便是头破血流脑袋开花。
枪头处,红缨随着山风飞舞,像是无数蛇信子在阴暗中晃动。
马声嘶啸,那男人跃身跳下马背,似怒火中的杀神,迈着撼山摇岳的脚步走来,猩红色的披风被风高高吹起,发出啪啦啪啦的撕裂声。
停在我们身旁,他拔出银枪抵在萧晚风的额头,冷冷道:“立刻给我从她身上滚下来!”银色枪杆微微一划,刺破额头,鲜红色的血缓缓滑过眼角,如一行血泪。
萧晚风微侧首斜视他,冷笑道:“鲁国公,让我流血,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非常期待你所谓的代价,但是现在,给我滚开,否则我不敢保证我的枪头在下一刻会不会刺穿你的脑袋。”
就在萧晚风起身的瞬间,司空长卿一把扯下自己的披风,哗啦一声盖在我的**的身上,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烟火还在放,一阵一阵轰响,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阴晴不定。司空长卿怒极反笑:“萧晚风,这几日给我司空家惹来不少麻烦,这罪名我们也不能枉然担下,就请你去司空家的地牢住上几日吧。”
正在他下令抓人的时候,另一批兵马冲上山头,一道娇喝响起:“谁敢伤我大哥!”便见萧晚灯首当其冲策马而来,十二黑甲狼骑紧随在侧,其后便是黑压压的一片甲士,铠甲森森,长矛冷寒。
那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为什么来的不是萧晚月?
他们到来之后,天地的气氛随即变了,肃杀,萧寂,狼烟滚滚。兵刃排山倒海般乒乓作响,司空家的金陵军亮起武器,指向敌军,杀气腾腾。
宽阔的山头,因两军即对峙之态而变得狭隘。山风呼呼,烟火轰轰,每个人的呼吸显得凝重而急促。
十二黑甲狼骑跳下马背,跪在萧晚风面前抱拳请罪:“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公降罪。”
“大哥,你没事吧?”萧晚灯朝他走去,他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她就开始发抖,见他额头正在流血,忙从怀中掏出手帕递上去,却又不敢放肆,就这么僵硬在半空。手帕不停地抖动,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她抖的。
看她惧怕的模样,萧晚风冷冷一笑,淡淡喊了声:“路遥。”
“属下在!”一个年轻人从十二黑甲狼骑列队中走出,黑狼甲胄衬得他的脸坚毅冷漠,有礼地说了声:“三小姐,请让属下来吧。”便从萧晚灯手中接过手帕,转而为萧晚风试血。
这时,不远处传来尖细的吆喝:“圣上太后驾到——”
长川军和金陵军纷纷收起兵器退避一侧,让出一条道来,便见华丽皇撵缓缓抬出,两侧跟着无数衣着周全的宫娥太监,打着华盖羽扇孔雀翎之类的仪仗。皇撵停下后,两个彩衣宫娥上前掀开帘子,太后和年幼的天子并肩坐在里头。
所有人都下跪高喝“圣上万岁太后千岁”,就算萧晚灯和司空长卿两人权势滔天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但大经未灭,君臣之别尚在,而他们争夺天下打的又是仁义之名,自然还是要顾及周礼以夺民心,虽没下跪,也俯首以示尊敬。
天子怯怯地扫视黑压压的一片人,视线落在我身上,随即露出欢喜的表情,翛然站了起来,喊道:“姨娘!”沉寂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所有人暗暗循声朝我看来。
我拢了拢司空长卿盖在我身上的披风,像是不知道自己正处身狼狈,仍一脸常态,端着仪态坦然自若地朝天子和太后盈盈行礼。司空长卿终于正眼看我了,与我对上视线后,嘴角微微一动,随即快速别过脸。那一眼,短暂却足够让我难过,是一个丈夫发现妻子背叛的愤怒痛心和失望。
太后不动声色地呵斥,天子随即坐了回去,仍是一脸殷勤地看着我,我暗暗对他做了个鬼脸,他咧嘴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个孩子呐。
太后看向萧晚风,道:“哀家听闻郑公身体抱恙,实为忧心,不知如今是否安好?”萧晚风双眼半合,淡淡回道一切都好,多谢太后挂心。太后又看司空长卿,道:“明日便是鲁公的大喜之日,圣上和哀家都欢喜不已,便为鲁公亲自操持婚礼,不知鲁公意下如何?”司空长卿回道,圣上太后恩宠,不甚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