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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明崇俨回答,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外响起,“皇上,您这是在干什么?”
李治脸上的笑容一滞,“长孙大人也来了。”
长孙无忌步入内殿,躬身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李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长孙无忌视线落到旁边的术法师身上,立时皱起眉头,“皇上,此等玩物丧志之道,岂能登堂入室,还在众臣朝议的宣政殿,此……”
“好了,朕知道了。”李治打断他的话语,无所谓地笑道,“只此一次,朕下不为例好了。”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还要再劝,却听到李治笑道:“长孙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个戏法师堪称京城第一。明崇俨,刚才的那个戏法,你也给长孙大人露一手,你要是能把长孙大人变走了,朕赐你十两黄金。”
明崇俨点点头,拿着黑布向长孙无忌走去。
长孙无忌勃然色变,厉声呵斥道:“你这妖人,不要靠近老夫,否则老夫定取你性命!”
明崇俨脚步一顿,清雅的笑容不变,望向御座上的李治。
李治爽快地笑起来,“长孙大人,不就是玩玩吗?何必这么认真。”
长孙无忌眉间抽搐,怒气升腾,强自按捺下去,躬身道:“皇上,老臣年纪大了,玩不动了,不敢再打扰皇上雅兴,老臣先告辞了。”说罢,一挥袖子,转身离开了宣政殿。
李治哈哈大笑,“看把这老匹夫吓的,明崇俨,你说说,你究竟把人变到哪儿去了?”
年轻的戏法师跪下来,恭谨地道:“回皇上的话,所谓的戏法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并不能真正把人变走。皇上若有兴致,明崇俨一定一五一十向皇上禀明,还请皇上不要见笑才好。”
李治顿了顿,轻轻地叹了口气,“朕当然知道戏法只是障眼法,若戏法真能变成事实,朕有你一人已敌千军万马,又何必活得像现下这么窝囊。”
武媚娘神色一动,她上前握住李治的手,“皇上……”
李治摇摇头,“没事,朕没事,你不必担心。”他视线落到武媚娘脸上,眉梢一挑,“媚娘今日的妆容好生特别。”
平日的武媚娘并不好用时下流行的金玉花钿,今日却选了一个金粉凤凰花钿贴在左侧额头,配着摇曳低垂的珍珠步摇,艳丽中透出几份活泼。
听到李治夸赞,武媚娘神色不变,笑道:“臣妾一时兴起,想换种妆容,皇上觉得如何?”
李治却并未如往常般欣然夸赞,他深深凝视着她,“媚娘,你就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肯说,还是让朕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吧。”说着伸手就要去碰触花钿。
武媚娘侧头闪避,“皇上,臣妾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
见武媚娘还要遮掩,李治叹道:“你不用瞒朕,朕都已经知道了。”
“皇上,只是小孩子玩闹而已。”眼见遮掩不过,武媚娘低声道。
李治眉宇间浮起怒色,“小孩子可以玩闹,但一国太子岂能如此顽劣。做出这样的事来,朕明天就召集群臣废了他。”
武媚娘大惊,“皇上是想惩罚臣妾吗?”
“朕这是为你出气,你何出此言?”
武媚娘劝道:“男孩子顽劣是难免的,假如皇上真的替臣妾着想,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贸然废太子,只会惹得群臣非议,到时候臣妾一定变成了妲己、吕后之类的人物,这是皇上想要见到的吗?”
李治皱起眉头,“那怎么办?总不能老纵容这个逆子犯错吧?”
武媚娘略顿了顿,笑道:“臣妾想过了,与其让太子一直在东宫闷着,倒不如让他多去上阳宫走动,见见王皇后。”
李治轻轻皱起了眉头,神色阴晴不定。
武媚娘又继续道:“一来,王皇后人也将死,咱们这么做,可以让天下百姓感受到皇上的隆恩浩荡;二来,太子一直说他胡作非为是为了坏臣妾的名声,倘若他不再归臣妾教养,相信也一定会收敛很多。”
李治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又道:“王皇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他一出生就在王皇后那里长大,这情分一定是有的,可是过些日子王皇后就要处死了,这么短的日子有用吗?”
武媚娘笑道:“人的脾气啊,收着收着就收拢了,臣妾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是另一番局面,即便太子还是顽劣不堪,皇上到时候处置也算仁至义尽了,不是吗?”
李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媚娘,现如今也只有你才能为朕分忧了,朕听你的,朕都听你的。”
武媚娘盈盈下拜,“多谢皇上——”
两人商议完毕,却并未察觉,当他们提起王皇后的时候,殿中一直低头待命的戏法师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
转过头来,李治挥了挥手,吩咐道:“明崇俨,继续表演。”
年轻的术法师神色不变,恭谨地应道:“是。”
这一夜的宣政殿,久违的欢快开怀。伴着各色夺目摄魄的术法,爽朗的笑声响彻殿内。
“娘娘,您为什么要太子去见王皇后呢?这样岂不更加称了他们的心意?”回去的路上,云儿始终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的行为,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若他们母子联手,弄出什么阴谋来岂不头疼?”
武媚娘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这眼神显然不是表示满意,云儿神色一怔,飞快地动起脑筋,难道是说……对了,如今的王皇后已经完全在他们控制之中,若真胆敢同太子干出什么来,正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太子现在的行为虽然顽劣,终究不能以这个为理由废掉。反而不如让他接近王皇后,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下手。自以为想清楚了内情,心儿眉梢舒展开来。不愧是昭仪娘娘,果然手段利落狠辣。
看到云儿“恍然大悟”的神情,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又有几分自嘲,原来,她在自己最心腹的人眼中,也只是这种形象了。
其实,那时候她想的是,他只是个不愿失去母亲的孩子罢了。
这个大明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过宫人的耳目。难得这次的话题又不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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