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挑拨（上）

    妙妻风雨

    提起往事，崔妈妈也不胜唏嘘。如今这侯府里还知道那些过往的，怕是只有她和老太太了。她是看着沈贵妃和沈佩兰长大的，也是看着她们经历了那一番痛苦挣扎的。如今再看她们当下的生活，她也说不清。老太太当年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可不论是对是错，作为长辈，老太太当初作出决定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老太太是个要强的性子，凡事便是做错了，心里头明白，嘴上也不会说。崔妈妈跟了她大半辈子，从未见她如此直接的质疑自己。唯恐老太太心里头不舒服，忙回道，“人这一辈子，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机缘巧合，命数罢了。哪里会有对错。”

    老太太知道崔妈妈是宽她的心，微微摇了摇头，“我走过来半生，总觉得那夫妻间的情啊爱啊，都会随着日子的推移冲淡的。从前我与老侯爷年轻时，且是情感浓烈，片刻都不想分开的。我舍了南诏一切，随老侯爷来到中原。年轻时受婆婆磋磨，待到日子好过些又要操持庶务管理这整个侯府，现下年纪大了，儿孙又有那么一两个不省心的仍要操劳。老侯爷离了我去这么些年，年轻时那点子情分早就淡了。偶尔劳累时，也会怨念，若是当初不跟老侯爷走，留在南诏日子是不是过的舒心一些。我也说不清自己当年是选择对了，还是错了。便就唯恐我的孩子们老了像我一样，才依着我这走过来大半辈子的经验，替他们决定。如今想来，大概是我太专断了。我虽过的苦些，但因着是自己的选择，倒未曾后悔。人人生活里都会遇到些不如意，不知道六儿和佩兰遇到不顺心的事儿时，会不会怨我当年替她们做了决定。”

    崔妈妈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看多了繁华衰败、聚散离合的。听了老太太这番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心总是不足的，不论当初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了决定，走到后来碰见不顺心的事，都会想，若是当初不这么选择会怎么样。日子就是这样过的，谁还能日日较真着这个念头，不去好好过。贵妃娘娘和大姑娘都不是那种较真的人，老太太且宽心罢。”

    老太太也叹气，“听三丫头的意思，奕哥儿还是没有看开。我瞧不见佩兰，却不知她心里头是不是也放不开。若不然成亲这许多年，不是不得宠，也不是身子骨不好，如何就不生养。”

    “老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莫要一直操心着。谁年轻时候没起过一时执念，可谁的日子不是按部就班的过着。”崔妈妈轻柔柔的为老太太按着头，语调越发的温和。“说了这一上午的话，您也累了。且闭上眼睛睡一会吧。待两位老爷和几个哥儿回来了，还有家宴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均匀。显然是要睡了。崔妈妈蹑手蹑脚的取了一床绣着缠枝喜鹊梅花的缎面薄被盖在了老太太身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绣着还没绣完的绣品。

    且说沈妙兰回了妙仙阁后，便觉得困乏的紧。要云雀伺候着拆散了头发，取下头上略显沉重的发簪等饰物，换了一身月白色云纹暗绣的轻软绸袄和裤子，便躺在了临床的榻上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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