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九郎,一个沐韫,接连两个意外,看来她之前对李炎的人脉关系打探得真的不够清楚。
回到屋里,打坐入定,差不多半个时辰齐纨就睁开了眼,起身让金兰给她沏了一盏茶,慢慢才品了半盏,莫邪回来了,事情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
“娘子,打听到两个说法,一个说法是李郎君当年被带到英国公府时,沐家阿翁就大病了一场,差一点就没救回来,听人说,是李郎君的八字与沐家阿翁犯冲,生不能相见,见必有灾,所以沐家阿翁从来都不肯与李郎君相见。”
“这种无稽之谈也有人信?”金兰在旁边听了,顿时感到好笑。
齐纨不由笑道:“你学了相命之术,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金兰认真道:“正是学过,知才这里头的水有多深。若要我说,必是前世有因果,方能今生为血亲,做了血亲,便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怎么可能八字相冲,只有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才有相冲的可能嘛。”
这也是一番道理,但齐纨却不以为然,她与镇西伯府也是血亲,可血亲又如何,即使八字不相冲,却也形如陌路,实在感受不到半分荣辱与共。
“那另一个说法呢?”
“另一个说法就有些意思了。”莫邪继续道,“说来话有些长,得扯到十几年前淮阴郡王妃也就是沐家梅君娘子的亲事,据说,梅君娘子还在娘胎中时,就由当时的老英国公做主,替她指腹为婚了,男方家虽然不是什么勋贵出身,但也是世代的书香之家,很是清贵,可是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桩婚事让沐家阿翁给搅黄了,又把梅君娘子许给了当时还是世子的淮阴郡王,就是为了这事,不但生生气死了沐大夫人,也让老英国公对沐家阿翁彻底死了心,上了奏疏要立次子为世子。”
“啊……哪有这样当爹的,真可恶。”金兰脱口道。如果淮阴郡王对梅君娘子好也就罢了,偏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蛋,梅君娘子真是命苦,这辈子就毁在了两个男人手上。
齐纨微微一哂,道:“我猜当时沐家阿翁恐怕已经意识到他没什么希望承爵,多半是要借着淮阴郡王之力,来增加自己的筹码。”
不管怎么不合情理的事情,只要套上利益二字,自然就能想通。只可惜,沐家阿翁完全是走了一招昏棋,彻底让老英国公对他死心。
“后来,梅君娘子嫁到淮阴郡王府,不到四年就死了,沐家阿翁似乎非常愧疚,也因此不愿见李郎君,想是怕见到李郎君,就想起梅君娘子。”
“啊,若是这个原因,沐家阿翁倒还算有一分良心。”金兰又道。
“若真有良心,当年就不该毁了梅君娘子的姻缘。”齐纨冷冷道,心中对那个老者的观感一下子大坏。身为一个男人,不成器不要紧,最不该的是拿女儿的终身去换利益。沐家阿翁此举,跟她那个生父,倒是半斤对八两,差不离儿了。唯一不同的是,梦中第一世,她是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而梅君娘子,恐怕是无从选择吧。
“娘子这话说得是,也不知是不是报应,沐大夫人死后,沐家阿翁又娶了继室杜氏,小妾也纳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就是一个孩子都没再生出来过。”莫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齐纨瞧见了,笑道:“还有什么话你一并说了吧,别吊人胃口。”
莫邪这才道:“据说,沐大夫人临死前,给沐家阿翁下了绝子药。”
齐纨和金兰同时瞠目咂舌,感情这位沐大夫人也是个狠的,虽然女儿的婚事是没保住,可她到底保住了儿子沐重恩在英国公府里独一无二的地位和人身安全,只要沐家阿翁续娶的填房没有孩子,就绝不会打沐重恩的主意,甚至连沐重恩的妻子,都不需要太理会杜氏这个继婆婆,只要维持面上的情分就可以了。
“唉,最可惜的还是梅君娘子。”金兰最后叹了一口气,很是戚戚然。
齐纨默默点头,女子若不能自强,将一生随人摆布,除非是运气逆天,否则,能有几个可以过得幸福安乐,无忧无虑,将来有儿女伴身得以无病终老已是大福气,哪里还敢求夫郎一心一意、婆家上下和睦,更不要说,她的志向比寻常女子又不同,若不自强,莫说是志向,只怕还是要走梦中二世的老路。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苏旭,无缘就是无缘,她有心时他无意,如今,她已无心,他是不是有意也就不在乎了。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惆怅,一时不免就怔怔出神。不知隔了多久,她突然回神,看了看天色,吩咐莫邪道:“去看看,散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