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伏龙山

出鞘略慢了慢，胳膊被一只跃起扑来的狼一口咬上，好在是左手不是右手，她痛且慌，却终于激出了骨子里的一股子狠劲，右手一震，白练柔软，横卷过来，一剑刺穿了狼心。

    再之后，就没她的事了，凉氏部曲们不可能看着她遇险，剩下的几十只狼，还不够小厮们几刀砍的。

    齐纨伤得不重，那只狼还没有来得及撕咬下她的肉就让她刺穿眼睛，只是胳膊上难免留下几个血洞，好在骨头没事，但还是看得金兰哇的一声就哭了。

    莫邪擅毒，毒术与医术有相通之处，至少治疗一点皮肉伤不在话下，齐纨的胳膊被她敷上了一种黑漆漆的药膏，当时就止血了，过了三天就结疤收口，七天后已经全然不影响动作，但留下疤痕已是难免。

    于是齐纨继续杀狼，这回她学聪明了，再不笨笨的直接冲向狼群，而是让小厮们结阵，将狼群围赶在一处，只露一个缺口，每次只有一两只狼能从缺口处冲出来，她就守在缺口处，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如此反复杀了几十只狼后，就觉得白练剑挥舞起来越来越顺手，杀狼也越来越利索。当然，身上难免又添了几处伤痕，每一处伤痕都是一次教训，同样的教训，她不会犯第二次。

    为了磨剑，她甚至故意放缓行程，一座山一座山的清过去，几乎杀得这些山狼断子绝孙。当伏龙山近在眼前时，已是半年后，齐纨杀了不下七、八百只狼，到现在只要遇上的狼群不超过二十只，她一个人就能应付下来，甚至她还斗过一头黑熊，要不是可怜黑熊还带着熊崽儿，她大概就能贡献琼花道人一双熊掌做珍肴了。

    此时，春已将逝，伏龙山上一片葱翠，站在山脚下仰望，不见其高，只见云层漫过山腰，林密草深，隐隐约约传出不明怪吼，若怪兽潜伏，令人心中发毛。

    “师父，这就是伏龙山啊……”

    齐纨收回目光，揉揉因仰得太久而有些发酸的脖颈，又回过头，叹道：“这就是黄龙江啊……”

    黄龙江就在她的身后，江面宽阔不见对岸，此时正风高浪急，惊涛拍岸，卷起阵阵水花，声响若雷声轰鸣。她往扔江面上扔了一根捡来的鸟毛，只见浪花一卷，那鸟毛就无影无踪。

    穷山，恶水，果然和书中记载的一般无二。

    齐纨已经满了十一岁，大半年的行程，少女不但个子又高了些，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改变，稚气褪去，英气勃发，眼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明亮得惊人，她的五官不会再让人觉得清淡，恰相反，眉宇间，有一份隐约的杀气，令她变得凌厉如剑。这是杀狼太多杀出来的后遗症，琼花道人对此很不满意，于是给她加了一门功课，每日诵清心养性经十遍，以平复她心中的杀性。

    梦中两世，皆为深宅弱质，齐纨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隐藏了这样浓重的杀性，这大半年，于他人而言只是一段旅程，而对她来说，却是脱胎换骨，尤其是杀狼的这半年，不但越女剑在她的手中杀伤力越发强大，她自身的心性、胆略、见识、眼光都大有长进。

    在她感慨过后，琼花道人就带她走进伏龙山南麓，在那里，齐纨看到了一座隐于深林的石碑，碑身斑驳，藤蔓环绕，若不是琼花道人让李献带着小厮将藤蔓都清理了，根本就看不到碑身。

    粗略观之，这石碑残破不堪，只怕伫立此地已有千年。